只是,告诉了她。
现在想想,比起母亲还有父皇,大概只有姨娘和文妃才相信她,才会偶尔不把她当成孩子看。而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大人。
明明该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两个人,却不如,他们的妃子,他们的姐妹。也难怪了,这对夫妻是如此的相似,从手段布局,从心里谋略,从未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思。
他们的算局当中,永远只有争斗。一个是为了天下皇权,一个是为了司马家的荣耀。彼此争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楚月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楚荆的轮廓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反问道:那万一老五也没了母妃呢?你让他怎么办?
楚荆只是冷笑着,嘲讽地看着她: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死有余辜,该受此难。
说罢,他再转头便不看她,径直朝御书房赴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开。
楚月没有再去御书房,去看父皇看齐妃他们两个惺惺作态,自导自演的戏剧。
她直接去了国子监,想去见见阳清涟。
她现在只有阳清涟可以倾诉了。如今谁也不适合当她的倾诉对象,只有她。
楚月朝着国子监跑了过去,尽情跑,痛快跑,途中摔在地上,连手心擦破了都无法带动她有那么一丝麻木的感觉。
直到,她整个人摔在满是鹅卵石的小道上,膝盖的痛处,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有些爬不起来,视线下一双小巧的鸳鸯小红鞋出现在面前,对方斯斯文文站在上方,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你,没事吧?
楚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再抬起头来,眼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打转了。
满脸的欲泣之意,让阳清涟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小手轻轻抚住了楚月,想拉她起来,可是楚月半趴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来。
最后,哇地一声大嚎。
楚月带着泪水扑向了阳清涟的双肩,搂住了她的脖子,两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鹅卵石小道上,两人小小的身子叠在一起,又亲密又辛酸。
呜呜呜呜呜!!!
爱莲,爱莲。
楚月一边抽泣一边喊阳清涟的字,就是不说自己哪里受了委屈。
阳清涟在自己被她压倒在身下,她的俏脸原先有些呆滞,等反应过来,楚月已经趴在自己上面哭的死去活来。
她是第一次看见向来大大咧咧的六皇子,哭了。而且哭的那么伤心。
对于她姨娘的事情,她略有耳闻,便轻轻用小手抚了抚她的背:事情总会过去的。
贵妃娘娘一定没事。
楚月只是尽情地哭着,她知道姨娘没事,姨娘正被父皇保护的好好的,她只是委屈,委屈她被大家推的远远的。
等哭了一会儿,楚月还是没起来,趴在了阳清涟的身上。
阳清涟从开始尽力地安抚她,虽然在刚刚说了一句,她就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顺了顺她的背。
两人躺在鹅卵石小道上,偶尔路过几个宫女侍卫,见两人抱在一起挨着,那眼神从开始好奇变得暧昧起来。
看的阳清涟开始忍不住脸红心跳,可偏偏身上的人完全不自知,还不能移动她。
等过了很久。
已经不记得多少宫女和太监,还有禁卫军路过的时候露出八卦的眼神了。就是没几个人敢过来扶他们。
最后还是暗卫看不下去,直接跳出来,将楚月拉开。
阳清涟这才得救,她涨红着小脸蛋,小手抚着胸口轻轻咳嗽起来。
楚月这才反应过来,阳清涟她虽然比自己大三岁,可身体素质还没自己强。
她摸了一下眼泪,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太重了。
阳清涟轻轻摇首,她走过来伸出小手轻轻抚住楚月的小脸,认真的眸子不停打量她。
过了半会儿。
阳清涟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解决不了问题。你若是缺人帮忙,可以来问问我的看法。
说着她立即让暗卫下去,不要打扰两人。
暗卫他不明白,小姐下课后一直在附近转悠,莫不是就为了等六皇子?他只有无奈地离开了。
只留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附近宫殿的台阶上,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可以说是楚月好似没有安全感那样挨在了阳清涟的身上。都快黏进去了。
阳清涟的额间隐隐渗出一丝热汗,但她不动声色地用手绢擦去自己的汗水。
她等了半天,等不到楚月的动静:你不说吗?
楚月委屈巴巴靠在阳清涟的肩膀上,道:我都知道,但我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我,根本无法阻止她,让她不要去送死。
阳清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她只是深深望着楚月,开解她道:勾心斗角中,有些人,只为一个承诺的而活。又有些人,只为一个目的而活。
你所说的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楚月抹了下眼泪,闷闷道:一个单恋的女人。
阳清涟用手绢轻轻擦拭她的眼泪,说:那就随她去。
她十分迷惘道:为什么?
阳清涟盯着楚月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明亮的光彩,她的唇角轻轻上扬,告诉她:用情至深者,爱的人死了,绝不会独活。倘若她硬是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那便是她为了一个承诺而活。
楚月听得心里感觉非常的难受,她不解道:一定要死吗?我不懂,就不能好好活着,替爱的人看看以后的风景。
阳清涟却仿佛早就看透那般,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小孩,却总是比别人先走一步。
她带着叹息般的语气道: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坚强,心都那么容易被开解。人身于红尘,为红尘牵绊,为情缘束缚。就如同一出生就活在一个牢笼那般。
清醒的人,总是幸运的,但同样要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过去。所以,人一旦看清会觉得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显得荒唐至极。
可沉睡在其中的人,何尝不是幸运的?只要了却了心愿,她便无怨无悔地离开了。不必再背负沉重的过去。
说到此处。
阳清涟再度伸出手抚住她的右脸颊,擦拭着她已经干了的泪痕,好像想抚平她伤了的心。
她道:你,只要不后悔就行。
不后悔就行。。
楚月的双眼黯淡几分,她沉下脑袋,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两个小小的人儿,挨在一起,亦师亦友,亦姐妹。有那么一瞬间,太阳金灿灿的光线斜着洒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轮廓镀上金晕,宛如两道小金人那般画面竟然变得如此美好与纯真。
远在祈年殿的钱真人。
他跪在蒲团上,看着自己的八卦罗盘针不断转动,似乎是附近的磁场混乱了一样。
他深深叹息一声:一次蹉跎,消磨错过,最是光阴过九栽。
如今已经找到她了,却觉得为时已晚。
天时不可再逆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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