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听搁笔一声,随后是元霄道:“好了。”
元帝没有回身,却是李德煊接过了神龛。
元霄将那支笔转了一圈,只觉入手如寒铁,头重脚轻,确实难以着力,更别提写字。这支笔如此奇特,若是拿去给温仪瞧,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光这么心里想着,却是李德煊眼巴巴瞅着他,不得不出言提醒:“殿下,这笔是国物。”
……看来是讨不着了。
元霄将笔还回去,由着李德煊把盒子端走,这才对皇帝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刺客的事,也请叔公多留留心。”说着他略略勾起嘴角,“大乾宫内如此放肆,叔公若不紧着点人手,孤怕有人查到叔叔们的头上。到时候——”若说是皇子为争储位蓄意为之,可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他言下之意如此明白,元帝大为惊怒,一拍桌子:“你敢?”
“敢与不敢,不过是做和不做的区别。叔公说霄儿敢什么?霄儿听不明白。”元霄挑了挑眉,虽年纪尚幼,却锋芒毕露,语含机锋,“但霄儿只希望叔公明白,没人会想在我眼皮底下伤了温仪。”这个代价,不会有人要尝试去付的。谁都不行。
“孤自出生以来,孑然一生,无嫡亲兄弟,无生身父母。这皇位于孤如嚼蜡,可得可舍。”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情深义重。眼中神色却如凉州边关之月,苍凉孤寂,冷漠无情。
“但只要是孤想要的,就算我称您一声叔公。叔公最好也别碰。”
元帝一拍桌子:“你放肆!”
元霄却不惧,只笑了一下:“霄儿僭越了。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只扔下一个被怼了一顿心情复杂的元帝。元帝怔愣半天,一时被噎得有些回不了神,又想发火又没人可发,气了半天后皱着眉头问李德煊:“他这是发现了什么?”
李德煊涔涔冒着汗,手里还捧了个盒子,小心翼翼道:“这,应当没别的意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大呼要命。就陛下和太子的亲缘关系,吵起架来,比亲父子还要不讲情面。
“没意思个屁!他就是看准了朕宠他!谁惯得他和朕在这儿横!”元帝将桌子拍地哐哐直响,“都怪温仪!谁让他跑出来挡什么剑了!”
这是气到失去理智了。李德煊心中暗道,若论惯,陛下您好像也不遑多让啊。
元霄这兔崽子是凭着一腔直觉心思把元帝凶了一顿,心里顿时大爽,出门去和温仪邀功。他一拐角,却不小心撞到一人。那人哎哟一声,抬眼见是太子,连忙低头告罪。
“臣得罪了。”
元霄定睛看了看,来人一身武生打扮,模样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这宫里想不起来的人又何止一个,当下便嗯了一声,自离去不提。
花淮安让在一侧,等元霄走了,这才直起身,进书房去找皇帝。
刚走到门口里头就飞出来一堆东西,哐当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