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想回,又不得不回。回去了,就又要扯那一大堆很烦的事,坐地为王也不错,如今他有着自己的兵,有自己的民心,新帝忌惮他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可若不回去,温仪他——也许还是平都的水土好一些。不然这么多年不见病痛,怎么近三年来,便格外的多。
倘若回平都能令温仪安然无事,元霄怎么都肯的。他什么都愿意。
温仪摸摸崽子——如今也不算崽子,是个年轻好儿郎了。他替元霄顺理着一头青丝,年轻人么,发头总是油光水亮的。慢慢与他讲道理:“我们手握重兵,又离抒摇近,说句不好听的,他日新皇登基,你觉得他能容忍一个随时能用大军反压回去的正统太子在这里?何况朝中萧家向来支持的是你父亲。新帝上位不免清人换位。”
元霄道:“那元帝当年不也没有么?”他还收拢了旧臣,善待了元景旧人。
“元帝是个无情的人,但也顾念旧日情份。”温仪道,“可新帝不同,三皇子替母偿罪,二皇子向来没有威胁,便只剩下一个六皇子。你的六叔难道是个好善与的吗?”这么多事中,唯有老六一直置身事外专挑便宜去捡。说难听点,如今元帝病重,指不定是有什么猫腻。
温仪没有想过要在凉州度过一生,依他的计划,元霄早晚要回去的。如今手中握兵,不过是防两种情况,一种是持兵自保——好叫元帝晓得他们并非可欺之人。第二种,便是若有任何对太子不利的情况,祈王和贺明楼当即就能拥太子上位。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突然。他在心中揣测,或许是因为元齐康自愿进了佛堂,而元帝待太子之心又有松动,才叫六皇子心生警惕,早早下手。没有诏书时,元帝若病中托话,六皇子继承帝位是顺应天命。倘若叫元帝下了诏书立了元霄,他再要翻身,便是篡位一说,听上去并不好听的了。
一听温仪这么说,元霄立马翻身坐起来:“那是不成的。他可想撬我墙角了。”
元齐安本就对温仪虎视眈眈,要真让他当了皇帝,元霄想想就头痛。他当机立断:“我们马上回去。”得好好告诉六叔,不管天下是谁的,温仪都会是他的。
“嗯。”温仪点点头,沉吟道,“若是你回去前,陛下还有口气。总也不能不管。”
无论如何,要先回去看下情况。
既然要回去,元霄忽然想起一事:“六叔会不叫我们回去么?”
温仪摇头:“不可能。这是多大的事,他若不叫你们回去,便难以服众。他日祈王或瑞王提出异议,说他谋害父皇自立为帝,是足以有理由不顺应新帝的。”既然没将元麟渊弄成驾崩,而是改成病重,便说明元齐安还想着要一个名正言顺呢。
大乾天福廿年夏末,大乾元帝病重,六皇子代为宣召,命前朝太子元霄回宫。
十日后,太子携轻骑五千到了平都,大军不得入内,唯有太子与国公二人进宫面圣。
与此同时,宫中在前皇后的宫中找出了与元帝身上一致的□□,六皇子勃然大怒,当着群臣的面咄咄有声,说想来皇后处心积虑,是希望皇帝病重后,好让自己儿子登基的。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过于歹毒,计划先成之前自己先进了冷宫,在她的儿子却代为受过,终生伴于青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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