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绥曾经一度有意无视那个世家哥哥的存在,更遑论他那天只是在家门口见了一眼的那对夫妇,从来没有多动过一嘴巴去问人家名字。
要不是袁语忽然提那家和晏颍是一家,俞绥根本不会把这事撂到心上。
日安晏,多罕见啊,全年级就纪检部部长一个。
那会把俞绥给听懵了。
他终于放开晏休,按着脖子活动了一下,啧了声:早承认不就好了,我又不会怎么你,非要干些扮鬼的事。
晏休嘴唇张了张,想解释。
他一开始就没有瞒着俞绥的想法,谁知道两边消息不对等,他知道俞绥,俞绥居然不知道他。
但他忽然又觉得事情已经这样,没有多说的必要了,于是又闭上了,看上去无语极了。
独自玩了一把笔仙的文三班里,一个女生红着脸问出俞绥和晏休有没有可能真的在一起时,大伙儿终于发现那两位居然神秘失踪了。
有。易田小声回答,他们这不是就在一起么,在旁边陪小孩玩老半天了。
然后他们撂下笔也不管什么仙不仙,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把他们两人扒拉回来玩牌。
唐泊虎一直嫌弃玩的游戏不够刺激,所以把他从酒吧里学来的国王游戏摊出来玩,规则很简单,每轮都发牌,抽到王牌的人随意报两个牌号,指定这两个牌号的人做惩罚。
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们面面相觑,十分不好意思。
俞绥撩起眼皮跟晏休对视一眼,又有了想溜的念头。
俞绥玩过这游戏,初中有一年学校组织外出活动,在火车上要坐上十二个小时。
到了晚上有些学生兴奋地睡不着,挤在车厢间隙那一块位置里玩国王游戏。
初中生搬了酒偷偷摸摸躲着老师喝,后来喝昏了头吵吵闹闹玩国王游戏。
酒精上头,一帮兔子崽子们玩疯了,拿王牌的同学站起来起步就是x牌和x牌亲一个。
俞少爷虽然左右逢源,但受俞贞耳提面命的影响,骨子里其实守着保守圈的线,像个游离的边缘人。
他旁边的同学牌都不看,扭过头来想亲他。俞绥躲开他走得老远。
从此心里划的保守线就多了一条。
再说现在他和晏休两个自带被起哄buff的人坐在一起,想也知道等会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
俞绥放下牌:不玩。
杨飞文手肘子碰碰他:一把?
俞绥扫了一圈这些明显挖了坑等着他的人,默不作声地转了转酒杯。
晏休拿纸擦了擦手,大有一副俞绥再说一句不玩他就起身跟着走的架势。
唐泊虎手里拿着一叠牌,来回洗着,等俞绥开金口。
行。俞绥不想扫他们兴,玩笑不开过火的时候他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人,不用发牌了,你们想让我跟晏休做什么?
那边那几个人一僵。
俞绥觑了眼唐泊虎手里的牌,斯斯文文比划了一下:我跟你们玩过多少次游戏,还在我面前玩这套。
晏休偏头看着俞绥,似乎皱了下眉。
气氛一滞,杨飞文直接说:我就说了别玩这种低级路数,无不无聊!都虎子出的馊主意。
又我出的馊主意?唐泊虎不乐意了,明明是你......
易田率先出来道歉,尴尬地四处乱看:是我先说没见你们两抱过......
绕了那么大个弯子就为了让别人好兄弟抱一下,易田尴尬地恨不得当场消失。
这帮人很有一起尴尬的毛病,接二连三地咳嗽。
但他们的尴尬和胡思乱想还没有结束,听见俞绥说:抱过。
他的手臂有一侧挨着晏休的,在一片喧闹中,他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还跟易田开玩笑:官方发糖你们都接不住,别嗑算了。
周围人没想到他自己提起这一茬,先是一愣,然后齐齐吁声。
你别这么得瑟。杨飞文不忍直视地说,我总觉得你再得瑟几天我就脱坑了,太跋扈了。再说你也不问人纪委介不介意跟你凑这热闹。
俞绥没准是因为喝了点酒,胆子贼大地碰碰晏休:你介意吗?
放在平时,他至多撩拨一句就跑了,今天问完那眼睛还瞅了晏休一会儿。
晏休:......
他把俞绥的手抓下去,勾着俞绥手腕上那根歪歪斜斜的红绳拉正了,冷冷地瞥了眼桌上那几个罐子。
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俞绥也没有追问。
杨飞文一看氛围不对,撒开脚丫子立马溜了。
那天没有玩到太晚,晚十点刚过,人群中接二连三响起来自各位同学的家长的慰问。
俞绥说过的不喝酒被他自己掰成两半咽了下去。
到后来俞绥喝撑了,他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就懒恹恹坐在位置上发起呆。
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都响过了一遍,俞绥和晏休的都没响。
俞绥早早给袁语说过他晚点回去,他慢吞吞地扭头看晏休一眼,发现晏休也很淡定。
哎,我知道了,我知道!别锁门,我马上上地铁呢,不说了啊!杨飞文捂着手机一通狂喊完,赶紧扭头看向俞绥,绥儿,等会儿我妈要是给你打电话,你记得说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但杨飞文说完没得到回应,他纳闷地转过头来:绥儿?
他喝懵了。晏休说。
杨飞文啊一声,愁苦地说:那怎么办?
接着如杨飞文所料,俞绥的手机真响了。
大少爷虽然没理杨飞文,不过对这套流程很熟悉,对着对面的杨飞文妈妈嗯嗯两声,说:阿文很早就走了。
杨飞文对俞绥竖起大拇指。
大少爷矜娇安静地点点头,没吭声,他现在不太爱理人。
但晏休伸手想把俞绥面前垒着的酒瓶扔了的时候大少爷动了,大少爷抓着晏休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瞅着他:干嘛?
都是空的,我帮你扔了。晏休面色不改地糊弄他。
俞绥嘴角动了下,半响后慢吞吞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傻了?
晏休:......没有。
这种事不能承认。
那天是晏休把俞绥送回家的,俞绥这次比上次严重多了,走几步就要停一会缓神。
这是晏休第一次走进俞家,但是袁语居然认出了他。
袁语说什么也不让晏休大半夜的送完人就这么回去,叨叨咕咕地给汤瑛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回来,汤瑛已经答应了。
她和家里的阿姨一起给晏休收拾了间客房。
看得出来俞家经常来客人,客房里的东西都是新换过不久的。
大抵是因为晏休在,再加上这两孩子都是一身酒气回来的,袁语虽然不太高兴,不过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客房在俞绥的房间旁边,距离很近。
晏休十分无奈地往那门框一倚,他站在那看着俞绥走进房间,又看着袁语和阿姨下去忙活准备醒酒汤才回客房。
俞家招待客人很周到,房间里放了好几套男生的睡衣和卫衣。
那个风格一看就是从俞绥的衣柜里面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