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原本毛发如雪的小奶猫不知去哪里贪玩,沾了一身炭灰,黑乎乎一团慵懒的窝在网兜。
张尤谋越想不禁渗出冷汗,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赵瑶隐约听见猫叫声,下意识的偏头,只见那张尤谋马匹的网兜里那只极丑的小黑猫。
陛下可是有事?张尤谋触及视线,忙上前询问。
无事。赵瑶看了眼那小黑猫似是不待见自己一般,转动小身板,只余毛茸茸的后脑勺。
张尤谋察觉视线,心想难道陛下喜欢猫?
默默转过身的温如言,表示不想跟没良心的女人对视,一秒都不想!
赵瑶移开视线,望向白茫茫的雪原道:这里风雪交加,白日里勘测地形尚且需要时日,昨夜你如何急中生智想出妙计?
陛下谬赞了。张尤谋有些摸不准女帝的心思,极为谦卑的应,微臣一路运粮,所以对于这处地形尚且还算熟悉。
昨夜的雪谷设伏计谋虽好,可却过于阴狠,王大将军同几位忠心耿耿的副将死因也是被积雪砸伤不治身亡。
当年张家的案子,赵瑶曾经翻过案卷,实乃一场世家争权。
当时的晋家风头正盛,宋齐王周四大世家地位岌岌可危,突然强盛的张家直逼宋太师一族,张家四子入朝为官实乃隐患。
官宦之家的争权,那都是明面风平浪静,暗地里风起云涌,稍有不慎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当年监斩张家四子的便是王家,现如今有些过于巧合了。
赵瑶微移开视线,朝堂上的事,有时乱些也是好事。
毕竟四大世家势力过大,于帝王而言并非好事。
喵呜。小黑猫悠悠转过脑袋偷看了眼,软乎乎的叫唤了声。
张尤谋有些意外,平日里这小奶猫可是安静的过分,今日怎么反倒闹腾起来?
温如言见赵瑶冷着脸看都看一眼,心中更是生气。
没良心的女人,竟然真的没有认出自己来。
云城乃西北重要关卡,南国自古传守西北便要守住云城。
现如今虽夺回云城,可城内百姓却大多已经被斩杀。
军队入城门,所见之处皆是尸首,不少楼房都已烧毁。
漫天的白雪都无法遮掩遍地的尸骨,开战之处朝堂早早往前线运充足的粮草,按理不应当丢城,此战皆是将领之过。
若不是王大将军战亡,赵瑶势必要好好惩治一番。
相比较赵瑶的冷静,温如言就不太行了。
虽然从历史书上看过不少战乱的黑白图片,也有数字记录人员伤亡,这般直面战后的场面,却是无论多少张图片,多少段文字能形容描述的。
空气中呢喃烧焦的奇怪气味,像血液又像是焚烧过大量的尸首,让人作呕。
云城本该守的住,可因为将军的大意轻敌而造成百姓的伤亡,张尤谋心中亦是沉重。
温如言没敢多看街道两旁,直至入云城州县府邸,方才睁开眼。
原云城将领,现如今还有多少百姓?赵瑶出声询问。
一副将迟疑的上前应:此人离城时留守抗敌已身亡。
张尤谋看了眼那不知何时跟着进来的小奶猫正声应:云城百姓现如今只余十七人,近千名男子皆已战亡,数百名妇人被杀,其余大多妇人被敌军掳走,老儿幼童大多死于大火。
昨夜攻城时,西北敌军逃窜时竟然放火烧城,虽然阻止及时,可那些被关在房屋里的老人幼童无一幸免。
云城安危于南国之喉颈,此战若败,诸位当以身殉国。赵瑶看向那些贪生怕死的副将们,恐怕王大将军的作战谋略大半都是与他们吹嘘脱不了干系。
是!
张尤谋离开殿内,偏头寻找小奶猫身影时,却不见其身影。
赵瑶眉头微皱,抬手便将手里的茶盏摔了下去。
云城内兵马尚且算充足,可粮草最多撑两个月。
这并非赵瑶大意失误,而是因为这已经南国唯一能征收的粮食了。
起初西北国来敌,朝堂只以为又是小打小闹,便未曾防备。
谁曾想西北国派数万大军开战,前线未曾得知准确数目,朝堂那王大将军领着两万大军匆忙上战。
战线一直拖拖拉拉,可却未向朝堂述详情,反倒是频频要粮。
可直到丢失数座城池时,王大将军才汇报说是情况紧急。
先失战机,又大意轻敌,犯了兵家大忌。
这茶盏摔碎的声音尤为刺耳,一旁的小黑猫差点叫出声来。
要不是外头冰冷刺骨,殿内还有些暖和,温如言才不会选择待下来。
战鼓声阵阵响起,很显然就是西北国敌军再次攻城。
这府邸共有三层,赵瑶随侍从入上层,便可见城外聚集的兵马。
看来他们是真想一举吞下南国啊。
夜间西北国敌军方才消停片刻,赵瑶亲自上城墙,几番进攻守城百姓伤亡惨重。
张尤谋上前行礼出声:陛下。
免礼。赵瑶看向守城装备,眉头微皱,派一小队人马去收集云城内所有药铺,朕需要这名单上的药材。
是!
远处望不见尽头的营帐,在漫漫的雪夜里被吞噬。
赵瑶在大殿内将其中几类药草放入药炉熬制,两日过后将其中的药草晒干泡制在油罐。
温如言趴在房梁上看着整整两夜未曾合眼的赵瑶,又有些担心,心想自己如果能帮上点忙就好了。
被困云城,朝堂又没救兵也没粮食,这样子下去也许敌军没退,城里的人得先饿死不可。
将这些药草用沾满布匹的油布包裹绑在箭支。
张尤谋望着将士分发的这些油布团,有些困惑的出声:陛下,这是何物?
待他们再次攻打,省着点箭支,等近些再将这些点燃发射你便知道了。
战鼓如雷鸣般响起,骁勇善战的西北国敌军奔涌至城墙下,赵瑶让将士们蒙上浸有药草的帕巾捂住嘴鼻,指间握着一柱香,只见风向忽地变了,忙伸手示意。
只见守城将士点燃油布团向下发射,浓重的鲜红色雾迅速弥漫至敌方军营。
赵瑶手握沾满药草汁水的帕巾捂住嘴鼻,极为镇定看向轰然四散的敌军。
这场风来的很是时候,油布中包住的是掺杂着炮竹成分,将毒草点燃的烟雾只会使人癫狂,可炸开飞溅的药粉却是会使人肌肤溃烂,这一种名为血疹,具有高度的传染性。
随之而来的大批量箭支进攻,那些敌军只是个靶子。
张尤谋望着那城下敌军的惨状,不禁佩服女帝的阴狠手段。
难怪不曾告知守城将士,这寻常人哪敢碰这等毒物。
早前女帝让众人服下的药汤,大抵也有其中作用吧。
温如言窝在巷道时刻注意战情,正巧偷听着将士吹捧女帝如何料事如神,方才知今日敌军大败。
一只灰不溜秋的小奶猫,偷偷摸摸的进了府邸。
没成想赵瑶居然跟亭内跟那张大人在下棋。
现如今随时春日,可西北大雪还厚着,小奶猫踩着软绵的雪地,大半身子陷进雪地里,险些被积雪给埋了。
陛下,棋艺精湛,微臣恐无法胜。张尤谋有些弄不懂女帝的心思,甚为惶恐。
赵瑶不曾理会放下棋子应:西北国将士身体强壮,这毒只能重伤,却不能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