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彼时阿喜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华衣在身,小小年纪已经才华出众,受到京城小姐小哥儿的羡慕,坐在软轿中从京街行过,带着家人的期待向着最好的人生走去,可谁曾想命运多舛,此后的人生都在走下坡路。
他实在是心痛他的一切遭遇,倘若一开始便是平平淡淡的人生,兴许流落也不会有那么多苦楚不甘,生来便站在了高点,往后的人生却只能在回忆昔时的光芒中度过,那该是何其悲凉。
记得当年他下地去割麦子时,阿喜用丝巾为他裹住手,告诉他这样就不会被毛刺扎住手。
那时只觉阿喜体贴心细,让他心暖,殊不知他是用自己惨痛遭遇中得出的经验来体贴的他。
现在想来,却是心痛。
弹琴作曲的手,一夕之间用作割麦下地,个中滋味,又怎么会不让人心痛。
他现在只恨,恨把阿喜拐卖的人!
“表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好好给伯父求求情,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穷酸书生。你是没有瞧见,那书生灰头土脸,穷乡僻壤的书生,不知究竟是如何攀附上伯父的,只怕伯父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做了糊涂的决定。”
“蓼染,忌言,这话要让爹爹听到了可得发脾气。”
两道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唤回了杨晔的思绪。
杨晔回头便瞧见两名女子在随行丫头的陪同下进了间茶室,恰巧茶室的窗户对着他所在的走廊。
杨晔微微侧身,站到了窗子旁,睨了茶室一眼,一人是昨日见过的孙蓼染,同她一道的是个十分丰腴的少女,从方才的言谈中,不难猜出那女孩子就是让李橙多番躲避的宋妙,宋一煜的亲妹妹。
宋妙体态圆滑,打扮的却很是鲜亮,虽然在孙蓼染的衬托下是越发的不起眼,但兴许是家世比孙蓼染高出许多,神色和语气都颇为傲气。
“表姐,伯父给你挑选了上好的夫君郎,家财万贯,又是个翩翩佳公子,与表姐又是自小相识的情分,你自然是不会懂得我为自己婚事命运的担忧了。”
宋妙被这话捧的有些飘飘然:“李橙哥哥只一个,我又能帮你什么。”
杨晔伸了伸眼皮,有被那声娇滴滴的李橙哥哥给惊到,也是可怜了李橙那么个风姿玉树的公子。
他懒得听墙角,正欲要走时,宋妙忽然又道:“你也别担心,爹爹不是说了他此次会试中了前三甲才答应婚事嘛,到时候让他考不上不就得了。”
闻言,杨晔忽然顿住脚步,眉毛一挑,这姑娘虽然看起来不讨喜,想法倒是跟她不谋而合了。
“考试的事情如何是我们做的了主的。”
“谁让你从考试上下手了,还得从人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