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吃晚饭了,我去技术部看一下情况,等会直接去开会。严律交代之后便大步朝技术部门走去。
技术部门已经全员到齐,严律进去时便听见此起彼伏的敲键盘的声音。
苏晋南呢?严律看向战战兢兢的技术副总监。
副总监:总监在医院照顾母亲,抽不开身,他说等下开会会尽量赶过来的。
苏晋南,就是九霄的技术总监,也是严律大学时期的学长,从严律创立公司之初,就跟着他工作了。最早公司缺人,严律自己也写代码,和苏晋南合作。他主要负责架构和设计,苏晋南负责具体编程。后来成了规模以后,严律便把技术总监的位置交给对方,自己将更多精力花在掌控全局上面。但是游戏的核心数据代码,他每次都是要盯一遍的。
严律对服务器的标准一直很高,不像别家的服务器时不时出现卡顿,闪退,在线人数过多还可能直接瘫痪,九霄出品的游戏,几乎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这次也不例外。
《幻界》一直很稳定,为什么新地图一上线,却立刻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严律打开电脑,调出代码界面,快速找到更新部分,浏览过去。
忽然,严律的手指一顿,他在更新部分看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漏洞,而这个漏洞,他确定,先前更新审查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严律抬头询问副总监。
不好。副总监苦着脸:对方植入的病毒很厉害,我们全力抢修,甚至赶不上对方破坏的快,病毒如果要全杀干净,可能服务器数据也要大幅丢失,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严律沉着脸离开技术部门,又转身走向会议室。
开会的时候,所以部门总监,公司副总,都到齐了。
严律先听各部门汇报完当前的情况,和处理方案,之后将从技术部门听来的情况告诉众人。情况严重的,让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晋南,说说你的意见。严律转头看向苏晋南。
被点名的技术总监脸色发白,似乎被事情的严重情况吓得不轻。听见严律点自己的名字,苦笑着开了口:抱歉,家里有事,我也是刚赶回公司,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了。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当前这个情况,只能继续杀毒,或者启用备份数据。
不行,绝对不能启用备份数据。那样会丢失全部玩家账号数据,我们没办法跟玩家交代。副总立刻反对道。
苏晋南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杀毒了,只是这个病毒似乎很厉害,清理不知道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而且清理以后同样可能存在部分玩家丢失数据,以及游戏内部数据丢失导致游戏出现BUG的状况,想要完全修复游戏,又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攻击我们的游戏,我们明明已经用了最新的放火系统了,没道理这么容易沾上病毒啊。简直一点察觉都没有。副总揪着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气愤地说。
是啊,怎么会染上病毒?严律睨着苏晋南:因为我们中间出了个开门迎贼的叛徒。
什么!在座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很难相信彼此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在游戏里开漏洞,在座的人之中,好像只有技术总监有这个能耐。但是苏晋南是跟了严律最久的,也一直极得严律信任,他人又向来宽厚,不像是会当叛徒的人。
副总大着胆子问严律:可是,大家都是奔着赚钱来的,那人搞垮了公司,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严律冷笑:自然是因为,有人出得起他想要的价钱。是吧,苏总监。
这一声苏总监,将所有人的怀疑坐实。一时间,惊讶的、愤怒的、疑惑的目光统统落到苏晋南身上。
苏晋南被盯得如坐针毡,面容僵硬地辩解着:老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着你从八年前到现在,风里来雨里去,将九霄从一个连写字楼的租不起的小公司,打拼成现在这样X市顶尖的游戏公司。九霄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怎么舍得害他?
这话你还是留着回头和律师说把。严律面色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动容:你在新地图里动了手脚,是在审核之后替换的吧,虽然还算隐蔽,但是我对看过的代码,几乎是不会忘记的。所以如果哪里有了变化,一眼就会发现。
苏晋南面色又白了几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技术部门有那么多人,或许是其他人趁我不在偷偷该了数据,我承认没提前发现是我失职,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公司的事。
严律:是吗?那你不如解释一下,你妻子住院的医药费为什么三天前突然还上了。
苏晋南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严律连这都已经查到。别看他是年薪百万的技术总监,但家里过得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母亲罹患绝症常年住在ICU里,靠着进口药救命,前阵子妻子又出了车祸,一家的重担就落在他一个人身上。那笔钱,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苏晋南沉默良久,最终低头承认:是,是我做的。对不起,严律。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母亲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赚的钱,除了家里的花销,几乎都给母亲拿去看病了。结果谁知道我妻子前几天却突然出了车祸,我妻子被撞成重伤,司机肇事逃逸
在座的同事也是头一次听说苏晋南的家事,都有些惊讶,在他们眼里,苏晋南待人温和宽厚,从不仗着资历老欺负别人,算是老好人类型。工作能力又强,在单位人缘很不错,平时见到人都是笑呵呵的,没人想到他过得其实这么不容易。
苏晋南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对不起,他是你父亲,我没想到他会下这么狠的手,我以为只是造成一点小麻烦,能挽回的。我也不想这样。妻子,我妈都在医院等着照顾,我儿子才四岁,我不能坐牢,严律你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讲述让现场很多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尤其是一些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破能够理解苏晋南身上背负的那种压力,带入自己,也并不确定,在那样的境况下,是否能抗住一笔能化解困境的救命钱的诱惑。
财务总监第一个开口求情:事已至此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困难吧,再追究晋南的责任,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倒不如让他将功补过。
是啊是啊。晋南品性不坏,就是家里处境太难给逼的,一时糊涂。副总跟苏晋南私底下关系也不错,乍一听他说起家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晋南你也是的,缺钱找我们,难道还能不借给你吗?干嘛办这么糊涂的事?
人力部门和宣发部门的总监则一言不发地安静观望着。
严律缓缓开口:我先给你道个歉,作为朋友,我没了解过你的难处,如果早点知道,帮你一把,可能事情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惨不是你背叛公司的理由,你可以来找我借钱,或者预支工资,我自认不是一个苛待员工的老板。
对不起。苏晋南仍是道着歉。是的,他当时虽然窘迫,但也并非走投无路,他只是没经住那笔天降横财的诱惑,又天真地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对方自称的严律的父亲,又长得与严律十分相像,他以为所谓的教训不过是个小事故之类的,哪想到对方出手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原谅你,谁来原谅我呢?严律起身,这会议已经没有了继续的必要。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位昔日并肩打拼的队友:人力给他办理离职。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我不送你去坐牢,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撞了你媳妇然后逃逸的那个人,我也找人查过了,他也得了一大笔钱,现在在国外。是谁给的,你该猜得出来吧?
苏晋南如遭雷击:你的意思是,他派人撞了我妻子,又装好人来给我送钱?
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罢了。严律太了解严骁龙的手段,对方三十年前发家的时候,X市远没有现在的安定,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