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何书墨提着靠出卖色相换来的四个甜甜圈,和一杯加糖的热牛奶回到严律的办公室。彼时副总和财务总监正在里面与严律开小会,听见开门声,好奇地回过头,便与拎着大包小包的何书墨对上了视线。
抱歉,打扰你们了。何书墨倒不是不知道要敲门,但是手里东西太多,他就偷了个懒,没想到正好撞上里面有人的时候。
财务总监好奇地打量着何书墨:这是老板新找的助理吧,小伙子看着脸嫩,像高中生似的。上大几了?
嘿,今天年龄这茬过不去了是吧?刚成年的男孩总是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何况是争强好胜的何书墨:我刚毕业。
高中毕业。
都毕业了?财务总监自然听不出来毕业两个字的歧义,诧异地摇头,不像,真不像。
何书墨不理她,把零食袋子放到猫窝旁边,又把甜甜圈和牛奶递给严律:给你的。
给我?严律看着粉红色的可爱纸袋,闻着里面透出的阵阵甜香,这是小姑娘吃的东西吧?
你不是没吃午饭嘛,吃这个垫垫肚子。何书墨有些别扭地说,他其实不擅长这样主动地关心别人,只好教育自己:服务老板是身为助理的工作,你是领工资的人。
谢谢。严律握住装牛奶的杯子,暖意隔着纸杯透出来。
眼尖的副总愣是从两人的互动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与一心扑在报表上的财务总监不同,他倒是对这名新来的助理有些耳闻。不管八卦真实性如何,副总觉得此刻还是先撤为妙:啊,小严还没吃午饭吗?那先吃饭。刚才你说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方案我再回去改改。
好,那辛苦你,尽快给我。严律点头。
放心,下班前肯定改的完。副总起身。
财务总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副总拉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房门关上,只剩下何书墨与严律两人。严律拆开纸袋,里面是一个漂亮的硬纸盒,打开盒子,四个黄色的甜甜圈整齐排列在盒子里。上面各画有一个笑脸。
这是什么?严律莫名其妙地看着盒子里的食物:巧克力面包?
这叫甜甜圈啊哥哥!何书墨哭笑不得,不得不说再厉害的大佬也会有知识的短板,比如说眼前这个会做游戏,会开公司的家伙,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甜甜圈。
哥哥?严律的关注点完全偏到那一声哥哥上,虽然知道何书墨只是喊着玩的,但是这个称呼还是让他心头一荡。
何书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还一门心思想要关爱没吃过甜甜圈的的严律:你不是中午心情不好嘛,我跟你说甜甜圈这种食物有种神奇的能力,吃了就会变开心的。
严律当然不会相信吃甜甜圈会变开心这么幼稚的事情。但是何书墨在哄他开心这个认知,却让他心里涌起一丝欢喜,连带着看盒子里那四个蠢蠢的笑脸,都觉得格外可爱起来。
严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腻的巧克力酱,裹着面包的奶香味,在唇齿间蔓延。何书墨瞪圆了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严律,像是在等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严律眉眼不自觉温柔下来,眼角弯起笑意:嗯,确实会让心情变好,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何书墨松了口气,侧身靠坐在严律办公桌上说:哎,你家里的情况我不了解,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血缘才能成为家人,以后你不开心了可以跟我说,我陪着你。
这承诺,比口中的巧克力酱味道更甜,让人横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严律拿起桌上的牛奶灌下去,却猛地在最后喝到一大口糖。
喂,我加了糖的,你不搅搅就喝啊。看到严律皱着眉,一副被糖齁到的表情,何书墨好笑地给他倒了杯水。
咳咳。严律声音有些哑:我没想到。
你不是爱喝加糖的牛奶吗,我可是特意问老板要了糖包。何书墨说:不过那里只有砂糖,大概是没化开,全都沉在下面了。
严律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闻言敏锐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喝加糖的牛奶?
我何书墨一时语塞:我靠,怎么又说漏嘴了,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听荀助理说的。何书墨搪塞道。
严律心道: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荀良骏可不知道我有在牛奶里加糖的习惯。
但是严律看着何书墨有些无措的样子,像是刚初见时,被抓住尾巴的小皇上,突然不忍心拆穿他了。
严律端过盒子示意何书墨: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一起吃吧。
这才四个都吃不了,我小时候,一个人能吃八个。何书墨说着,伸手到盒子里拿了一个,一口咬掉半张笑脸,再两口,便将整个甜甜圈塞进嘴里。
何书墨脸颊鼓得像屯食的仓鼠,腮帮子有节奏地一动一动,看着比甜甜圈上的笑脸还滑稽些。
吃这么快干嘛,又没人和你抢。严律轻笑着,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揩掉何书墨脸上沾到的巧克力酱:都沾脸上了。
何书墨突然感觉浑身像通电一样麻了一下,心跳快得令人发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鼓着腮瞪着眼睛不动了,活像只被吓坏的仓鼠。
他猛地抢过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把杯子里剩下的凉水全灌了下去,才觉得脑袋里稍微清醒了些。
那个,吃太快,噎到了。何书墨通红着脸尴尬地解释道。又慌张地站直身体,准备开溜:你慢慢吃,我去荀助理那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严律抬手扣住何书墨手腕,微微一用力,便将何书墨拉到自己椅子旁边。何书墨被这么一拽,重心不稳,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被严律拽住,只好连忙用膝盖顶住椅子,才不至于直接扑到严律身上,表情慌得像只被拽住爪子的猫咪:你干嘛!
严律眨眨眼,笑得无辜:拿我的杯子喝水不要紧,但是喝完能不能把杯子还我?
何书墨这才发现他刚才慌乱之间,直接抱起了严律的水杯。何书墨在学校不太讲究这个,打完篮球没带水,也经常随便抢个杯子就拿来喝。但是被严律这么抓着说出来,却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我,那个,我是打算给你洗洗。何书墨缩了两下手,却没从严律手心挣脱出来。
严律拿过何书墨手里的杯子,随手放到桌上:不用洗,我不介意。
老板,明天荀良骏推开门,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办公桌前,老板坐在椅子上,手中抓着小助理的手,仰着头,唇角带着笑意,眼中似有无限柔情。
而何书墨则满脸羞红,一只膝盖顶在椅子坐垫上,低头看着严律。两人离的很近,仿佛只要一个倾身就能亲上对方。
荀良骏后退关门一气呵成,速度快的好像刚才出现的一瞬,只是门内两人的幻觉。
何书墨尚没意识到荀良骏误解了什么,只是奇怪地问:他,怎么走了?
大概是突然想起什么别的事情吧。严律一本正经地编者瞎话,顺势松开何书墨的手。
严律回味着手上残留的触感,何书墨的手腕骨节分明,皮肤却很细腻光滑。和猫咪完全不同的触感。
那我也走了。何书墨重获自由后,立马开溜。屋里的气氛也太奇怪了,被严律抓住时,何书墨有种说不出来得紧张,像猫被揪住后颈一样。
严律看着何书墨匆忙离开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是怎么了?皮肤饥渴症吗?为什么脑海里止不住叫嚣着,想要更多地碰触眼前的少年,想紧握住他的手,想把他搂紧怀里,想拥有他,想把他变成自己的,自己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