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黑衣人捂着手臂,一步一步渐渐地往三目尊神走去,他手上的黑气渐渐地褪去,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三目尊神目光微微一变,他看着黑衣人的容貌,扭动渐渐疲缓下来:谁?你说神始?
黑衣人没有说话,慢慢抓过将三目尊神钉住的木棍。
你是谁,找他到底做什么。三目尊神彻底不动了,他躺在地面看着黑衣人道,难道你也是为了他的力量?
我和你们不一样。黑衣人回答道。
拥有足够的力量摧毁神泽之地,这人或许真的不需要那残魂上面的力量。三目尊神咳了口血,忽然瘆瘆地笑起来:可你摧毁了整个神泽之地,难道以为我会告诉你?
黑衣人骤然收紧目光。
神始被我等禁锢了数千年,力量早就在衰落了。也就在忽然间,三目尊神报复性地狂笑起来,这世上只有我们三目知道他的下落,可惜一目二目都被你打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黑衣人脸色一变,慢慢握紧手中的武器,但听地上的人大声笑道:神始可能已经消失了,也可能还被我们关着,你不是在找他吗?那就自己去找啊!不过我猜你肯定找不到哈哈哈哈哈
他厉声狂笑不止,黑衣人目光微沉,从他身体中抽出武器。
*
笑声戛然而止,一切重新陷入黑暗,有人猛地惊醒,赫然睁开眼睛。
诡异的黑塔和壁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碧绿的树枝,耳边轻缓的铃铛声,以及眼角处一座小小的平房。
僵坐在树上的鸩安予胸口缓缓起伏了一下,随后倚靠在树干上微微眯起眼睛。
他已经离开天行藏二十年了,自从得到第三像的传承,他修为上每精进一点,那第三像的记忆总是会出现凌乱重复的片段,而自上次在太乾生死阵被雷劈过以后,第三像的记忆来得更加频繁了。。
适才,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三像临死时候的画面,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记起的时候更加清楚。
真的是他。这个场景已经回想了数次,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但自他见到陈殊真正的模样之后,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带着风兜的黑衣人。
陈殊和黑衣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武功、术法上都非常相似。
只是按照他的推算,天行藏覆灭应当有数千年之久,陈殊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活了很久的人,但他的记忆却没有天行藏的故事,甚至不知道当年解臻其实就被藏在白衣人像后面的墙中
鸩安予心中沉默,忽地在耳边听到一丝拉门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暗影从房门中缓步踱出。
这人是他从雷劫中救回来的路通明,一个普通的凡人。
路七似乎知道自己在树上修炼,正往树的方向走来。他身上还背着一只包袱,不过一会儿已然在树下站定。
鸩安予,我走了。路七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哦。鸩安予在树上应了一声。
路七在树下微微一愣,还是朝着声源的方向拱手道:这几日多谢你照顾。
嗯。鸩安予继续应道。
日后若你碰到什么难事,我路通明定然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路七又道。
你觉得我会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鸩安予嗤地笑了一声,别废话了,像你这样的跟屁虫,我巴不得你走越远越好。
路七:
暗影看了树上蓝白身影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鸩安予忽然皱眉,从树上站起身来。
暗影还在继续往前走,他这次似像是真的离开了,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样子。
鸩安予冷哼一声,忽然手中摸出一叠药粉,轻轻一抖,任由其撒进空中。
路七还在路上走,但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他忽然蜷曲身体,用手摸住自己的胸口,几步踉跄,终于连人带着包袱一起摔在地上。
鸩安予你、你又对我下毒?暗影面色透白,无力地在地上挣扎了几次,竟一时间起不了身。
鸩安予闻言,从树上一步跃下。
路通明,你当初不是用针偷袭我偷袭得很开心吗?怎么这回这么急着走?蓝白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他没走一步,身后的铃声便响了一下。
路七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唯有胸膛一起一伏,喉咙轻咽,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鸩安予眼睛惬意地眯起,他慢慢走到路七身边,将对方的包袱放到路七的胸口。
我又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你跟着我比较好玩。他道。
路七满额冷汗,只想着反驳,却发现根本连手指都无法抬起。
鸩安予看着路七眼中的挣扎,哈哈大笑一声,一把抱起眼前的暗影,姗姗往房屋走去。
*
千年沧海桑田,止不住的日月更替,岁月无情。
往事悠悠重新再现,几个日出几个日落,荒废的黑塔世界再无常人声息,地面大量倾塌,开始不断崩坏,隆隆往异界沉去。
一个带着风兜的青黑衣人迈着沉重的脚步,终于离开三目世界。
他在世间走走停停,看过几家悲欢,见过几家离合,忽然有一日停下脚步,于一处碧绿的草地上轻轻坐下。
长明。黑衣人忽然缓缓道。
空气中泛出一丝波纹,有光芒从水纹中隐隐透出。
黑衣人看了眼水纹,随后慢慢抬首看向前方,声音再度响起:我不打算再继续了。
轻风拂过草坪,让青草缓缓地摆动枝叶。
水纹中,有生硬的声音响了起来,熟悉的,又毫无感情的。
什么?它问道。
黑衣人慢慢地放下手中拿着的铁棍,他没有看着长明的方向,只是低低地说道:我跟着你收集他的残魂好像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嗯。波纹泛着光回答道。
黑衣人低低道,长明,为了你的任务,为了能够帮他筹集魂魄,我放弃了原来的生活,这一百年,我父母应该都已经过世了,我也没回去看他们一眼,你带我离开的这几年,我甚至都没有尽过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