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对面的耶律追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便继续讨论那位剑无雪吧。”
谢厌:“……”
他掀眸,目光凉且幽,透着一股子危险意味。
见状,耶律追适时收敛,偏转视线,偏转话锋,道:“师父,我觉得你与从前相比,不太一样了。”
谢厌将手收进袖子里,懒散发问:“哪里不一样?”
“心境不同,看向周遭的眼神过于空泛凉薄,带着浓厚的厌倦意味。”耶律追又瞧了眼谢厌,适才缓慢道出自己的感受,并问:“师父,可是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事多了去了。”谢厌不咸不淡道。
耶律追眉心微蹙,捻动佛珠的手停顿,问:“是否与当年南边那位皇帝有关?”
谢厌挑唇轻笑,望向山,望向水,最后才望向耶律追,“不只与他有关。”
“与你率军南下,夺去胤国半壁江山有关?”耶律追又问。
“与此无关,此为结果。”谢厌淡淡道。
“可否……详细一说?”耶律追走到谢厌身侧,表情认真凝重。
谢厌眸眼里笑意漫不经心:“不过是在妖魔祸世时未曾出手,被打成罪魁祸首的魔头罢了。”
“我父王、兄长不会做出此等之事,是……赵辜?”耶律追眉心越蹙越紧,“我虽闭关,却并非完全不闻外界事。妖魔祸世,当是你来草原的第五年,昆仑山脉出现裂缝、群魔四出一事?
谢厌平平一“嗯”。
“当时昆仑位于胤国境内,出了事,便该胤国处理。推及前因后果——他们无能为力,便北上向你求援,遭你拒绝,于是拿此做文章,将脏水泼到你头上?”耶律追极聪慧,稍加推测,即明了前因后果。
谢厌冷冷一笑,不置可否:“赵辜太贪心,他不能废了一个人武脉,还想着那人会为他卖命。”
“可你又说不只与赵辜有关,那剩下的原因,是什么?”耶律追道。
“厌倦这个世间,自然是因为这世间之人太过愚蠢,不值得我再费心力。这群旁人煽风点火、说什么便信什么的愚民,这群一旦当下利益遭损、便翻脸不认的庸人,他们从来不知何为自救,永远只会期盼旁人在危险关头从天而降,救苦救难、散播慈悲,他们生活的尘世,我自认配不上。”
言及此,谢厌冷笑间出现稀微嘲讽。
耶律追换了神色,眸光渐趋复杂,望定谢厌许久,终是只道出一声,“阿弥陀佛”。
世人如盆中水,滴墨一点,尚能自净清明;泼墨一盆,则深之染之,不复当初。
谢厌抬眼凝望漫天风雪,风雪无喜无怒,喜怒只在世间之人。片刻后,他道:“这便是你欲普度的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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