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栎知道郑一刀平日里好茶,刚才路过茶店专门买了上好的铁观音。
郑一刀笑着收下,带蒲栎去蒲娅南和陶萍等着的包间,然后掏出茶叶给她们显摆:我儿送我的哦,你们没有吧?
陶萍捂嘴笑笑:你倒是得了个便宜儿子,他妈同意了吗?
蒲娅南坐在窗边,似笑非笑,知道郑一刀这么开玩笑开惯了,也懒得管。其实她一起看着蒲栎长大的朋友们,都管蒲栎叫我儿。
蒲娅南对这群朋友都是感激的,在她没办法给蒲栎完整家庭温暖的时候,那些朋友们无形中分担了一部分。
之后又来了了几位叔伯姨婶,都是蒲娅南、陶萍他们的朋友,蒲栎坐在一群长辈间显得有些局促。
二十多的大小伙,还被长辈追着塞红包,蒲栎也是觉得害臊。幸亏他来的时候准备及时,从小受这些长辈的照顾,如今工作了多少包个红包送长辈,算是讨个喜气。
你送我、我送你,包厢里一片喜洋洋的。
郑一刀亲自下厨招待蒲娅南的朋友们,而后把蒲栎叫到门外,从指头上取下一个嵌着黑宝石的大金戒指。
阿栎,不要嫌弃这个戒指是我戴过的,我跟你讲,它保过我的命。郑一刀翻转戒指,把侧面对着灯光指给蒲栎看,看到这个疤痕没有,刀疤来的。曾经有一伙小混混来我这里闹事,拿出那个刀来,一尺多长,我就是这么抬手一挡。当时以为要没命了,至少也要断只手。没想到,只是砍到了这个戒指
郑一刀把戒指戴在蒲栎手上,因为尺寸不合适总是掉落,索性就揣进了蒲栎的口袋。
蒲栎隔着口袋摸了摸戒指不好意思:阿叔,你的护身符送给我怎么行。
你常年在外,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把最宝贵的东西放在你那里才安心。郑一刀冲蒲栎眨眨眼。
蒲栎对郑一刀的感情很复杂。少年时得知有这么一个江湖气的男人追求蒲娅南,既害怕又抗拒。对妈妈的独占欲,让他不想蒲娅南与任何异性亲近。
后来,他长大一些,明白有些事情想要办得到,必须有一定的身份与地位。比如蒲娅南摔伤那一次,如果没有郑一刀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又比如,没有郑一刀做担保,他可能就没有机会去腕表店打工,后来自然也就没有被星探看中的机会。
现在,蒲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他才觉得,郑一刀这么多年不看其他女人一眼,总是围着蒲娅南打转,他作为后辈,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蒲栎恋爱了,就越能明白一个人真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蒲栎确定郑一刀是真的爱蒲娅南。时至今日,他也想妈妈有个人能相互依靠。如果可以,他愿意叫郑一刀一声爸爸的。
那我收下,蒲栎笑着和郑一刀撞了下拳,但有件事情,你得帮我。
蒲栎把郑一刀拉进没人的包厢,取出房屋租赁合同。
他说:妈妈在少年宫那边的租约很憋屈,我托人帮忙租了房子。但是怕她不收,你帮我给她吧,签个字就行。
郑一刀翻看租房合同,这个地段和房价他是最清楚的,用赞许的眼光打量蒲栎,拍拍他的肩,而后问:你自己给她不是更好?
我妈妈,你不了解?蒲栎笑起来,倔得很。
郑一刀和蒲栎一起撇嘴,同时笑出声。
阿叔,蒲栎抿了下唇,抬头看郑一刀布满皱纹的铜褐色面庞,我以前有点怕你,又想得到你的照顾,所以表面上不反对你追求我妈妈,其实心里是不喜欢的。
郑一刀回看蒲栎,如铜铃般的眼睛瞪大一些:哦?
蒲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笑:但也偷偷地想过,如果你是我地爸爸会是怎样。有一次考的不好,开家长会,还想过要不要请你过去冒充家长。哈哈哈。
郑一刀拧眉笑着:哈!
其实,蒲栎渐渐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真挺想叫你一声爸爸的。发自内心的。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也谢谢你肯一直爱着妈妈不图任何回报。
郑一刀的表情也严肃下来,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儿子
他欲言又止,蒲栎明白他的意思。
我妈妈就是顾及我,怕我接受不了你,所以拖了你这么多年。她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允许你在她身边这么久。蒲栎坦白,现在我长大了,理解你,也理解妈妈,同样的话,我也会对她再说一遍。
郑一刀胸口起伏,鼻翼翕张,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抬手搂住蒲栎,声音有点变了调子:虾夏里(谢谢你)。
躲在这里干什么哦?不知何时蒲娅南推开了包厢门,面前蒲栎和郑一刀正低头耳语。
看这个,蒲栎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郑一刀送给他的黑宝石戒指套在手上,我老爸送我的。
什么老爸,乱讲,不说你们你们真是越来越乱来。蒲娅南站在门口,脸红了起来,眼睛执拗地瞪起来。
我以后就叫老爸了,你要什么时候改叫老公你随意。蒲栎笑呵呵地拍了拍郑一刀的肩膀,擦着蒲娅南的胳膊出门去。
慕池回到Q市,直接去了秦山在Q市的私人住所。
他这一趟急急忙忙撇下蒲栎回Q市,根本不是有什么突发的紧急工作要处理。而是除夕夜接到了秦山的电话。
电话内容涉及他与蒲栎的恋人身份可能会曝光。
慕池刚一落座,秦山便直接把一个亮起的ipad放在了慕池面前。
慕池拿起ipad,顺着打开的相册左右滑动起来。
相册里全是他和蒲栎的照片。这些照片是前两天他两在X市街头被人拍下的。抓拍的角度很准,一点不糊,甚至还有一些文艺。
什么意思?慕池问秦山。
秦山表情冷漠,和慕池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想要他怎样,或者说想要我怎样,开口吧,或者开个价。只要是我能负担得了的,你都拿走。秦山冷冷地说。
慕池思索片刻,挺直了脊背,目光里带着轻蔑的笑意:难道,秦影帝以为,这些照片是我自导自演的?
难道不是吗?秦山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语速也有所加快,只是表情依然冰冷,从你动了念头签蒲栎进星河的那一刻起,你应该就在布局要怎么玩弄我们父子吧?
布局,玩弄?慕池摇头失笑,这不是秦影帝最擅长的吗?
秦山沉默,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慕池。
慕池与他对视几秒,而后似是吃惊地微微点头:难道要我帮秦影帝回忆一下,你当初是怎么使劲浑身解数引起老慕总的注意,从一个南方小剧团爬进星河,而后又几次三番勾引他的儿子,骗去感情,往自己身上拉资源的事情?
秦山长出口气,瞪着慕池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靠上椅背:小池,我说过,当初是有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并不是都像你想的那样。
都无所谓了,无所谓,慕池笑得得体从容,我只是举个例子提醒你谁才是布局下棋的高手。另外
慕池把ipad推回去,说:这些照片不是我找人拍的。他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爱人,我比任何人都想保护好他。
秦山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话咔在喉咙吞不下又吐不出。
秦影帝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告辞了。另外,这只是些照片罢了,能说明什么?倒是要提醒你,看样子,似乎有人知道你和蒲栎的关系不简单,否则,拿着这些东西来要挟我总比要挟你强吧?
慕池说完,起身,头也不回。
秦山在Q市的住所距离景承别院距离着实有些远。他取了放在门口的行李,顺着小路走。
越走越觉得脚底发软。这一天从早忙到晚,他不断的赶路和猜想,不知道秦山会拿什么东西给他看,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