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跨上台阶,和蒲栎站在同一层躲雨,掏出手机用闽南话抱怨。
蒲栎听着听着就笑了。
费一鸣从超市出来,拉蒲栎继续去逛,蒲栎却不走了。
他站在花衬衫男子不远处,安静耐心地等对方挂了电话,才上去问:阿叔,来买药材的?
那男人听蒲栎会讲家乡话,吃了一惊,然后抱怨起来:都说这里野生药材品质最好,遇上这么个天气!
阿叔要什么药?
什么都要的,小兄弟,你有得卖?
蒲栎连连点头,带着花衬衫男子就到了田野的车那里。
田野蹲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木棍在泥地里乱写乱画。
蒲栎叫他起来,药材的事情他不懂,还是得要田野自己来说。
田野看到蒲栎带了收购商回来,有些紧张,丢了木棍连连搓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转身从车子里取出一捆他自己粗加工过的药材来。
田野家的地不多,父母身体又不好,种需要人力精心打理的农作物是顾不过来的。所以他就跟着三爷爷种了这些。
几乎是野生的,不需要费心照料,只是需要阴干而已,加工起来也很简单。
那收购商看了药材的成色,折了一小根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而后又去掀帘子。
帘子下面全都是他想要的货色。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有光泽。
小兄弟,你开个价吧!花衬衫男人吐掉了口中的残渣,笑起来。
收购商邀请他们去农贸市场旁边的小旅店里谈生意,大张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
花衬衫男子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还带拍摄的,保镖啊?
蒲栎这才把自己是来参加节目的前前后后大致向收购商解释了一番。
那男人听了,连连点头:那我还算是无形中做了一点好事了?
他笑起来,对着镜头晃动名片:那你们多拍拍我,顺便帮我的公司做下宣传咯
第50章(捉虫)
一行人没想到,居然能赶在雨完全下大之前把药材顺利卖出去。
太幸运了!费一鸣搂着蒲栎的脖子,哈哈大笑,你那个同乡大叔也太有趣了。
回去的路上,费一鸣死活都不愿意再去开那辆农用车了。全都是上坡路,还很颠簸,更何况还下着雨。
大张和田野开着农用车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两人身上都穿着企划专门去买给他们的军绿色雨衣。
这里的孩子真是辛苦,企划老师回头张望,感叹起来,笑着问费一鸣和蒲栎,你们小时候幸福多了吧。
费一鸣开始得瑟,说他就是家里的宝贝,典型的独生子女,一家上下全都围着他转。被星探发掘前那十几年吃过的苦加起来还没有这两年拍戏吃的多。
蒲栎听着只是微微的笑。他以为自己从小不顺,单亲家庭让内心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细想起来,确实如费一鸣所说,他曾经以为的苦那根本称不得是苦,只是一种没有真正陷入生活的矫情罢了。
几个人跟着车子摇摇晃晃,正说着,企划老师的手机响了。
雨大起来,蒲栎回头去看,后面的农用车已经落下了一段距离,被车窗上的雨帘挡着,模模糊糊。
蒲栎回过头,企划老师挂了电话,他笑笑:是大张,要我们先走,他们的车速跟不上。
哦。
谈话间,司机师傅已经不自觉加快了车速。
蒲栎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再看手机上未打通的电话也没那么难过了。
眨眼间,他们的车已经把后面的车甩出老远。
车子又从柏油路换上了石子路,以蒲栎的经验,这样颠簸一个多小时就能回他那间小小的宿舍休息。
企划老师眯上了眼睛,前面黑子和司机师傅聊天,费一鸣懒懒地靠着蒲栎的肩头。空气嘈杂又格外安静。
蒲栎戴上耳机,把播放器地音量调到最大,那里面有他写给慕池的歌曲,一直没有完成,卡在一个很别扭的地方。此刻他好像突然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灵感。
旋律把他和外界隔绝开,他想起与慕池初次见面的那场宴会,想起两人不确定是否交汇过的眼神。
那样的心跳,那样的欣喜,之前从未有过,从那晚之后全都只属于他的小池哥。
蒲栎闭上眼睛,旋律反反复复,他开始想,为什么总想要慕池对他也像他对慕池那样依恋。他们原本就是独立的人,各自成长、相遇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为什么还要苛求他接通每一个电话、回每一条信息、赴每一场约。
他对慕池的爱本就不应该是带着苛刻的,他也信慕池不在身边并不就是不爱他。
他知道,因为很多差距,自己对于这样一份恋爱有着天然的不够自信。可也确信,从始至终他对慕池的爱都是坦坦荡荡
正乱想着,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然后随着巨大的颠簸,车子彻底停了。
司机师傅早已不再和黑子聊天,把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付崎岖的山路上。这一停,他知道,是车子轮胎被卡住了。
司机低骂一声,下车去看,果然和他预计的一样。
麻烦了,司机的衣服瞬间被打湿,他对车里的人们说,你们都得下来帮我推车。
蒲栎取下耳机,拍拍费一鸣。费一鸣醒来,一个激灵就跟着已经下车的企划老师往车下走。
车的右后轮胎完全陷在一个泥坑里,随着引擎轰鸣,旋起的泥飞得到处都是。
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黑子扶着备用车胎的地方,大声喊,看样子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
好!蒲栎、费一鸣、企划老师一起答应。
一二三走!
一二三
蒲栎咬着牙和大家一起努力,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灌进了衣领。
一二三
再一次使劲,运动鞋踩进泥巴里,飞旋的泥水甩了他一身。
如此这样不知道持续推了多少次,车子还是陷在你坑里纹丝未动。
等大张他们来吧,多两个人兴许能好点?黑子去前面和司机商量。
司机连连叹气,回到车尾来看陷在坑里的轮胎。最后也只能暂时同意了黑子的提议。
企划老师从车里拿出伞来,调节气氛:就当是欣赏山间景色好了。
大家苦笑着打上雨伞站在车旁。
黑子掏出烟给大家,蒲栎犹豫了一下,接了却没有点燃。
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让他看到这个烟就想起了某个人在床上完事后的瞬间。那时候,慕池总会侧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来,悠悠然点上,看着他笑。
那样的慕池难得的轻松惬意。
不知等了多久,一个模糊的蓝色小点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
大张正开着农用车,载着田野往这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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