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劝慰她一阵,先令她缓和心绪下来,又道:因此我想与明少侠一起进京,无论如何,有我在,便是届时要击鼓鸣冤,也比由明少侠去要来得更令人信服。
宋老夫人点点头,低头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又担忧道:只是你自幼不常与外人来往,更从未一人出过远门,奶奶怕你会
父亲与二叔过世,我便是家中支柱。宋凌正气道,我又岂能再与以往一样,只知躲在女眷身后?
宋老夫人极其欣慰,又眼中一酸,道:好!凌儿不愧是奶奶的好孙儿!你父亲与二叔泉下有知,也她想起二子,又难受起来,几度哽咽,说不出话。
宋凌只好又劝她一阵,加之花言巧语,终于令宋老夫人打消所有疑惑顾虑,答应让他与那位明少侠一起进京。
路上也怕有变,届时我们都不在,你一人应付不来,因此多的不让你带,你只需将脑中账本记牢便可。宋老夫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但也怕只你一人之言,无法取信于人,你且还是带上这一封邙山匪首与晋阳守城总兵的来往书信,平日里贴身仔细收好,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别示于人前,省得多生波澜、惹来祸端。切记,此次进京,或许明少侠会带你去见些重臣贵人,你万万不可见人便信,你父亲说过,晋阳邙山之事,背后便是有京中重臣作为靠山,方才令他寸步难行。
宋凌点头,将信贴身收好。
宋老夫人又细细叮嘱一阵,末了,拉着孙儿的手道:凌儿,我宋家世代皆是诗书礼仪传家,虽无金银巨富,却拥寒窗书墨、忠义风骨,你祖父去得早,他临终前叮嘱我将你父亲与二叔好好养大,令他二人做于世于民有用之清流,我想,我大约也还是不愧你祖父之托的。如今你父亲与二叔已去,祖母狠心,将你也她偏过头去,哽咽一番,方才继续道,凌儿,非祖母心狠,也非祖母非得为一双儿子争得道理,祖母争的,与你父亲二叔所争的东西是一样的,不过是争这世间的昭昭天道,争一方百姓的安稳喜乐,争我宋家世代所读书中的一个理字。
宋凌到底也曾是卫道之士,听得这慈蔼老妇所说,心中也有所感触,暗道,我好歹也算借了这宋凌躯壳一用,与这老妇算是有因果缘分,此行虽我是为玉儿而去,可既然顺路,若是还顺手,便帮宋家一把,为他们伸了这笔冤帐,也不算什么大事。
再者说了,说不定玉儿见我如此,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宋凌想来想去,定了主意,又闻言抚慰宋老夫人一番,按下不提。
翌日,明庐与朋友们护送宋家家眷出城去往名剑山庄,一路上,宋老夫人将她与宋凌夜里所做决定说给了两位媳妇儿听,她二人一是宋凌生母,一是看着宋凌长大的,妯娌又相亲相爱,如亲姐妹一般,如今对视一眼,都极其不舍,担心宋凌独自远行吃苦不说,若是遇上了什么凶险危难
可宋家向来婆慈媳孝,两位儿媳也是出身诗书之家,乃明理之人,虽然不愿,却也明白婆婆所说是为道理,便低头抹泪一番,又左右拉着宋凌细细叮嘱,最终还是应了。
宋凌虽是灵狐族少族长,天生九尾,自出生便受族中男女老少喜爱尊崇,却也因此并不怎么与族人亲近,便是连他亲生父母也是如此,养成他不爱近人的冷清性情,如今被宋家女眷们团团围住,殷切叮嘱,关爱之情炽热紧密,令他极不自在,心中很是嫌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佯作沉默寡言的样子,默默点头。
好在这宋家的病弱宋凌本就是个这样的闷葫芦性子,因此女眷们也并没有起疑。
途中休息,老夫人请来明庐,将事儿说给他听,明庐一怔,想了想,还是应了。正如老夫人所言,这事儿若当真要往上伸冤,光明庐一个和事儿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家江湖人士在那吆喝,是没多少可信之处的,还是得由宋家嫡亲子弟去,方才有些指望。
明庐并非纠结之人,他见宋家上下皆是忠烈之辈,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钦佩,向老夫人及嫂夫人连连保证,只要他在,拼死也要护得宋凌安全。
这些都略过不提,明庐与朋友们将宋家女眷送至名剑山庄,他不欲耽误时间,并不多留,与山庄主人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宋凌辞别,同骑一马,策鞭而去了。
一路上,明庐有心逗这身世坎坷的好官之后开心点,却不料这宋凌小少爷像是天生的冰块儿,在他祖母家人面前时倒还好,只是寡言内向的模样,一旦离远了,只剩他二人,这宋凌便从头发丝儿都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冷漠来。
停在溪边补水歇息时,明庐在水囊里装满了清澈溪水,回头看见面色冷淡遥望北方的宋凌,走过去笑道:你家人只说你拘谨内向,怎么我看着不像,倒像是孤冷高傲啊?
宋凌向来不喜这种吊儿郎当之人,便只说:可以走了。
再等会儿。明庐指了指正在低着头啃草的马匹,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可不行。
宋凌没说话。
我们也吃点东西。明庐说着,去马身上解下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两张饼和一个油纸包,一边咬着干饼撕了一块下来嚼着,一边将另一张饼与油纸包递给宋凌,不饿也吃点,离京城还有点路,万一病了,可是得不偿失。
宋凌接过东西,寻了处干净地方,盘膝坐下,打开油纸包,用饼卷着里面切碎的烧鸡肉,优雅吃了起来。
明庐蹲在另一旁的大石头上,一边咬着饼,一边好奇看他:你这性子这外貌,居然爱吃鸡,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宋凌这柔柔弱弱、看起来像是吃露水就能长的小少爷居然爱吃油鸡,还是他俩途径上一个城镇时,明庐发现的。
赶路时多在野外吃些干粮,没有油水,明庐习武之人哪里遭得住,就赶紧的打个牙祭,叫了几份鸡鸭鱼肉,还记得给这小少爷叫几盘清淡素菜与糕点,却不料这小少爷竟不爱吃那些,反倒不动声色间,将整盘烧鸡给吃掉了。
也因此,明庐走的时候给他打包了一份。
宋凌懒得搭理明庐,低着头,继续优雅吃鸡。
他自幼修行便甚少吃肉食,后来去宕子山修道,更是长期茹素,几乎已经忘了鸡是什么滋味儿。再后来,他被玄门中人追捕,不是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阵法之中,就是在到处仓促逃脱,还要饱受相思之苦,更无心想口舌之欲。如今难得遇上,宋凌心想着自己左右是已经入魔,也无需再恪守清规戒条,索性吃吧,这世间又有什么能比鸡更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高冷自律宋道长,在线表演堕落全过程。
60、第60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引用古文是诸葛亮所写《出师表》
特别注意:文中引用的出师表有些地方是错音或断错句的,大家可以跳过公公晨读的那几句,别多看,最好别看,别被误导,从此记成错的,我就罪过了orz反正就知道公公读错了就好qwq
大清早的,天刚亮,鸡刚鸣叫,今日不当早值的沈无疾便眼一睁,坐起身来,狠狠地搓了搓自个儿这如花似玉的脸,清醒一些,然后下床去,穿好昨夜里搭好的衣裳,自个儿束了冠,漱了口,洗了脸,抹些宫里头贵人方才得用的美容膏,喝口茶,润润嗓子,推开窗子,看一眼已亮了烛的主屋,低头一笑,拿起一旁书架子上的书,大声朗读起来。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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