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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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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黄河水灾泛滥,两岸百姓苦不堪言,修河堤于这些人而言,是救命。

可于那些官商而言,却与任何一次敛财都没有差别。

哦,本也是没什么差别。

往往其他赈灾银也是这么贪的。

沈无疾分得了十万两雪花银,这是他第一次摸着这么多的属于自己的银子。

可他摸得并不安心,他觉得恶心,觉得心虚。

他早不该有良心这玩意儿了,可他忽然就良心不安起来。

后来堤岸坍塌的消息传来京城,沈无疾恍然。

洛金玉是奉了圣谕领都察院钦办沈无疾一案,因此都察院虽对他不满,面上仍大转了样儿,专门在院里替他辟了一间屋子办公。

洛金玉从牢中回来都察院,对着众人道:我问询沈无疾的全程字字句句,皆依法记录了,是都察院的文书总管亲记,我只看过一遍,盖章印证,便当场由他亲自封蜡,诸位可以依照程序开封查看。

他说完,跟在身后那都察院文书便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将装有文书记录的信封呈给为首的右佥都御史自那日在沈府门前挑衅不成,左佥都御史自觉丢人,当天回家便传来消息,说是一病不起,休假了。

如今由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协助洛金玉办案。

右佥都御史接过来,并不急着看,微笑着道:照程序,这还得请左都御史大人批准,方能当着他的面拆封,以示公正。左都御史大人赶巧不在院中,待他回来再说。

洛金玉点头。

那文书见自己的事已干成,便识趣地转身出去了。

这御史又道:但我也好奇,不知可否请洛郎中简单说说?

此事无需遮掩藏藏,洛金玉便大略说了一遍。

右佥都御史听完,叹息道:不曾想到,沈公公竟也有如此一面他似是下意识感慨,又忽然回过身来一般,颇有些刻意造作地望着洛金玉笑了笑,抱歉。

洛金玉并不放在心上,只道:若无他事,下官便不奉陪,先去整理今日此案见闻。

倒不急。这御史笑眯眯地说。

他与左佥都御史的性子不同,外貌也大不一样。左佥都御史性情高傲急躁,长也是一副精明样儿,而他则胖乎乎的,笑起来和气得像个酒肉和尚。

下官急。洛金玉道,办案内容自然于公绝不徇私,但沈无疾究竟是下官结发夫妻,如今落入牢狱,前途未卜,下官心疼。

御史:

他早有耳闻这人看似迂直着实是直过了头,不由得笑了一声,洛郎中与沈公公恩爱之名,我也早有耳闻。

所以大人若无他事,下官

哎哎,别走,别忙着走。御史忙道,我是有话和你说。

他拉着洛金玉坐到一旁,叹道:洛郎中,不瞒你说,我与你一样,也曾是寒门学子。

洛金玉:大人有话请直说。

御史又叹气:本来空口和你说,你想必也不信,如今你自个儿去亲自问过沈公公了,就知道,那些事儿,沈公公是着实做过。虽然他或许是有这样那样的苦衷原因,可做了,就是做了,且话有许多种说法,若上头执意为难他,怎么也要剥他层皮下来。

洛金玉耿直道:若大人为当说客,就不必多言了。

洛郎中

大人也说了,虽他有苦衷原因,但他做了就是做了,我若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旧事重提,我已知道,更有圣谕着我主办此案,我断无徇私护短的道理。洛金玉道。

御史暗暗地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他,苦口婆心道:洛郎中,你与喻阁老我就不说了,倒也说得过去,你还添个刚正名声。可沈公公与喻阁老相比,与你的关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人们都说护短,短是要护的。你平日里与他那么恩爱,怎么到这时,倒恨不得亲手送他去死了一样?就为了在后世史书上落得大义灭亲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这不值当。

洛金玉站起身来,望着他,平静道:大人误会了,下官做这些事,不为史书上那几个字,只为世间公义道德。史书上怎么写我,都已是我百年之后的事,我届时埋在土中,只剩一架白骨,或许白骨也不剩。书上、世人再怎么说我,我已听不到,无需他们来赞扬我,也无惧他们詈骂我。

你御史不解地问,那你是为什么?

我说了,我为世间公义道德。洛金玉道。

御史哭笑不得:这空话谁都能说你得落到实处。

我既能说,便也能做,也自会落到实处。洛金玉道,我与沈无疾是夫妻,因此我与他私下恩爱。他犯了错,我身为圣谕命官,便依法查案,他有罪就当罚,有苦衷缘由,就依律酌情减免惩罚。

我很疑惑,为什么包括大人在内的许多人,都总要将并不相干的事情混成一谈。

洛金玉问,如若我喜吃蕉,难道我就不能说蕉吃多了容易腹泻吗?吃多了蕉易腹泻,难道我就日后不吃蕉了吗?我与沈无疾恩爱,我亦能公正审他。我能公正审他,亦能理解他之苦衷,在他受罚后仍与他恩爱。也如孩童犯错,父母必该惩罚教化,亦不会因此就让人觉得,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人生一世,异于禽兽之处便在于人懂读书明理、修持自身,所谓护短,在下官看来,乃是兽性,而非人性。若不懂一码事归一码事,非得将做错了事与关系亲近而不舍责罚混出一桩结果,亦是愚昧未曾开化之行为。

御史:

此等言论奇想,真是闻所未闻。

照你这样说,天下可难有人了。御史也不恼,仍与他笑呵呵的,自古以来,无论哪朝哪代,奉行哪位圣人之说或宗教神仙,唯有一点不变,便是人们开枝散叶,组成家族,以利益结合,取得共赢互惠。你说护短乃是兽性而非人性,我却觉得不然。恰恰护短方为人性。你可曾听说有人吞食自己夫君妻儿子女父母兄弟姐妹的?若实在出了一例,必也是世人皆骂。可这事儿在蛇鸟虫兽里发生了,谁会骂呢?它们倒是不护短了,可难道洛郎中你觉得它们比人更具人性吗?

洛金玉沉默片刻,淡淡道:右佥都御史大人如此能言巧辨,怎未去太学院任职?

那是个好兼职去处,我寒门出身,没抢着机会。他笑道。

幸好。洛金玉毫不留情地道。

243、第243章

闻言,御史没憋住,笑出了声,道:看来,太学院的先生们都比我合你心意。

并非,我读书时,有些先生的言论举止,我亦极不赞同,或直言反对。洛金玉道,只是,他们的想法不妥,与你进不进太学院教书,是两回事。我不喜他们,亦觉得你思想混沌。

御史:

以下官看来,大人不过是砌词诡辩罢了,

洛金玉负手而立,站在这间厅堂所悬一尘不染的匾额下,双目清明,澄澈见底,平静地望着他,道,若以大人刚刚言论,敢问贪贿一事,在蛇鸟虫兽中可有发生?敢问鲸吞赈灾粮款,在蛇鸟虫兽中,可会发生?已知贪贿与鲸吞赈灾粮款,一定是错的,这点毫无争论。而这些事儿,人却会做,蛇鸟虫兽不会做,那以大人意思,贪贿与鲸吞粮款倒是人性独有。如此说来,人确实不如蛇鸟虫兽远矣。那再用大人逻辑,将诸事混为一谈,亦就证明,人之护短,是错的。那大人又为何要说它是对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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