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自有套话的技巧,被问了个底朝天的洛金玉半点疑虑也没有生,沈无疾已大致全都明了了。
首先,展清水这蠢货,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不理他。
另一个就呵呵。
沈无疾一掌拍裂了自家院中石桌,引来众人目光,他忙笑着对洛金玉道:刚想事儿,手一下子重了,咱家赔,咱家赔。
谁来赔,不都是赔呢。就怕房东见着家里东西总坏,若担心你有朝一日把他屋子都给拆了,到时不租给咱们家了。
洛金玉无奈地长叹。
和君天赐的这笔帐,沈无疾绝做不到不算,且他还要赶快着算,省得那病秧子早早死了,这要成为一笔坏账。
可沈无疾又怕洛金玉责骂自个儿
嗐,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要叫洛金玉知道,索性也不怕这点,只需事先不叫他知道来拦阻,弄个先斩后奏。
他最多骂咱家几句,可咱家气也出了,任心肝宝贝儿来骂,不痛不痒的,怕什么?说不定,这还叫夫妻情趣呢。
那,要怎么教训君天赐那厮呢?
若是寻常人,寻个时机,将人用麻袋套住,乱棍打一顿也就罢了,可君天赐那个缺德的,恐怕自个儿也知遭人恨,身边自有高手保护,到时打也没打成,反而暴露了,再不好下手,且还容易落人话柄。
就不如堂堂正正地当着人面来动手
这日午后,君天赐刚吃了药,正要入睡,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乱响,好像声儿还是朝着自己这边,越来越大
君天赐听到窗外传来君亓的怒声:沈公公,你住手,你这就过分了吧?
过分?咱家叫你知道什么叫过分!
是沈无疾的声音。
君天赐不喜欢阉人,尤其是阉人提起嗓子尖叫,他每每听到,都觉耳膜刺痛,恨不得把对方嘴给堵了。
此时,他皱起了眉头,将被子拉过头顶,想要逃避那尖锐的声音。
可沈无疾来都来了,如何肯只嚎那一嗓子。
他对着君亓尖声骂道:你那不要脸的兄弟才过分!这事儿你就是闹到皇上面前去,咱家也不怕你们位高权重!太尉你若不做声也就罢了,此事是咱家与君天赐的私人恩怨。你若护他,那咱家连你一起骂!长兄如父,子不教,父之过!咱家骂你,你也不委屈!
君亓忍耐道:沈公公,你就是要骂,也得有个由头。
你还敢问咱家由头?装什么傻,充什么愣?沈无疾冷笑。
君亓皱眉:无论是什么事,我也是当朝太尉,你这
咱家怎么了?太尉了不起?这事儿你说到哪去,咱家都有理!沈无疾说话间,一脚踹翻身边的花盆,厉声道,君天赐分明知道,咱家与金玉是拜过堂的结发夫妻,他竟再三纠缠金玉,还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乱人心神,想拆咱家这桩金玉良缘?呵呵好啊!那咱家就来先把你家给拆了!怎么着,太尉的弟弟,就能觊觎别人的姻缘,眼巴巴的想当奸夫,还是淫|妇?你屁都当不上!这么不要脸的事,咱家真是闻所未闻!
君亓自知此事是理亏,可这沈无疾,私下里说说不好吗,非得搞这么大阵仗,二话不说,连个预告都没有,直接跑来君府门口,一桶黑狗血泼大门上,还把牌匾给摘下来踹烂了,这这就是摆明了要撕破脸皮。
沈公公,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君亓沉声道,我与你向来和睦,你若要这么折腾,恐怕不太妥当吧。
要不是念在与太尉你向来和睦的份上,咱家就不只这样啦!
沈无疾嚷嚷道,咱家就从街上一路敲锣打鼓过来啦!还给您留这遮羞布吗?可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君亓:
他一个再英武不过的大男人,和这泼妇真是无话可说!
趁君亓一时无语,沈无疾冷眼扫视过挡在自己面前的君府家丁,朝着屋里叫:君天赐你这不要脸的臭东西,狗胆包天、认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的弱鸡崽子,这时候倒不敢露面了?你算什么男人!
索性撕破了脸皮,君亓恼道:沈公公倒算男人了?
呵呵,咱家是阉了身子,倒也敢孤身来你君家踢门,为自己内人寻个说法,君天赐挖墙脚倒是挖得欢快,此刻咱家找上门来了,却躲在屋里当老鼠,这又算是什么?那恐怕不止阉了一处吧?沈无疾瞪眼嘲讽道。
你
君天赐你出不出来?咱家知道你在里面!你若还有半点脸皮,你都给咱家出来!别叫人觉得你君家出你这么个孬种,辱了君太尉的赫赫威名!沈无疾对君天赐叫嚣尚且不够,回头还阴阳怪气地瞥一眼君亓。
君亓自恃身份,不与他瞧不起的骂街泼妇一般的沈无疾对骂,就只能瞪眼干看着。
拳头倒是攥得紧,可并不敢先动手,一则是恐怕落了口舌把柄,二则,他衡量一番,心中有些不确信自个儿打得过沈无疾,这泼妇武功倒是不差。那到时,自个儿岂不要沦为他人笑柄
哼,这倒也非是最要紧的理由,要紧的是,他一个堂堂男人,如何屑与一个泼妇动手?岂不是自降身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就是怕打不过。
295、第295章
沈无疾正骂得开心,屋里传来丫鬟的惊呼声,接着她跑出来,一面慌张叫着小爷吐血了,快叫大夫来
唉皇帝重重叹息。
他叹完气,左看看跪在地上满脸恼火求自己做主的君太尉,右看看跪在地上抹着眼泪也求自己做主的沈无疾,再看看刚禀报完君天赐此刻虽死不了,但也差不多了状态的御医
唉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殿里正沉默着,外头传话,说洛金玉来了。
皇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叫他看这些人唱戏也就罢了,叫他自个儿登台,那可真是敬谢不敏。
洛金玉本正如常在礼部办公,突然听得宫里来人急召,一路上已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他见到皇帝,倒地就拜,拜完,皇上叫他起了身,他立刻就转身去看沈无疾,关切地问道:无疾,你受伤没有?
君亓在旁沉声道:洛郎中,他好得很,是他去我府里闹,天赐如今还在昏迷。
洛金玉先没理他,仔细查看沈无疾一番。
沈无疾自他来了,姿态越发柔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虽然如此,可好像,确实半点伤也没找到
洛金玉松了口气,这才回头看向君亓,不冷不热道:今日君府所耗钱财,以及小君大人的医药费用之等等,烦请太尉列单明细,日后送到下官家中,下官全部担负。
如今是药费的事吗?君亓恼道,洛郎中素来刚正名声,此刻却是要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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