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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像落幕时——山田家的西瓜(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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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泽锋静静地看着,时不时地递上纸巾。

他在思索如何将她忘记的东西传递给她,任谁都不想忘了为自己打开牢笼的人。但常规的催眠是行不通的,因为催眠只能引出已有的记忆,被强行抹除的他无能为力。

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也是没用的,对她来说那感受应该更倾向于听故事。不然的话,肖恋月早在听到鬼玄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该有反应的。

她现在哭更大的原因是,这是她最初的最深刻的转折点,那色彩不止存在于记忆里,还印刻到了灵魂上,隐隐地知道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只怕这份深刻也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最后不留一丝痕迹,鬼玄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到底是谁为我打开了牢笼呢。肖恋月的声音极轻,轻到人的心坎上。

喂,祷在吗。彭泽锋用意识呼唤祷。

空落落的。肖恋月看着桌上的泪渍,呆呆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这座城市呢。

祷在里间吃鱼吃得正兴奋,冷不丁地就传来了彭泽锋的声音,它咂咂嘴,干嘛。

我没有哪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没有。肖恋月像是在说给彭泽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重复了好几遍没有。

可彭泽锋清楚她想要的答案是有。

如果,想恢复被世界消除的记忆该怎么做?彭泽锋没说前因后果,就只是抛出这么一个问题给祷。

祷想也没想就回道:这是不可逆转的规则之一,想打破、改变的话,就必须用高于规则的力量。

第83章囚笼篇1

规则是世界意识衍生出来的,它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高于规则的力量,除了世界意识本身,也就只有外力了。

就比如他身上的那份力量。

从以前便无意识地动用过,现在要控制似乎也没有太难。

彭泽锋发现即便自己不去熟悉,那份力量也会变得越来越随心所欲,他觉得现在他甚至可以精准地控制它来调咖啡。

只动用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多管闲事。彭泽锋精确地评论完自己的行为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手伸给了肖恋月,你想记起来吗,想的话就握住我的手。跟着我的思绪,即便翻箱倒柜也要把它找出来?

也许想起来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无论怎样,还是要把选择放到她面前。

不能做选择的话,太可怜了。

肖恋月把手放了上去,然后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彭泽锋接下来给出的指示上。

如果感到不适就屏住呼吸,我带你回来。

肖恋月点头。

那我们开始了。

你会出现在与他初次见面的地方,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关系,因为会有花瓣带你过去。花瓣不是你记忆中存在的,但它什么都知道,知道你所有的东西。从出生,一直到未来你死亡的那一刻,它全都清楚。

彭泽锋下这个暗示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方便寻找辨别,二是留个后手,防止意外发生两人意识都被困在里面,产生混乱。

花瓣是你最喜欢的颜色,每片蓝色的花瓣上都有一线白,它们总是在风中飞舞,随意得没有重量一般。这一天,它们也是如此,直到他出现。并且后来的日子里,只要他在,花瓣就会绕着他旋转。

保险算是系上了,接下来就是让自己也进入到肖恋月的意识海里。彭泽锋试着把力量分成细流再通过手指连接,然后毫无阻碍地进入了肖恋月的意识海。

原本这样的操作是不可行的,但有了力量这似乎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事了。彭泽锋没有继续感慨,因为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周围的场景就变换了好几次。

他必须赶快行动,把记忆找出来。

意识海的环境很压抑,乍一看每一样事物都有它的颜色,与现实无异,但再一看就会发现所有的颜色上都蒙了一层灰黑色。

站在十字路口的彭泽锋刚迈出脚步,眼前还有30秒的绿灯突然归零,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失控的小汽车,它径直朝彭泽锋撞来!

习惯了在自己意识世界毁天灭地的彭泽锋差点没躲过去,因为在这里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他现实还要弱一些。

堪堪躲过之后,彭泽锋继续往前走,但路怎么也走不完,斑马线似乎无穷无尽。走着走着,周围的大楼开始打转,越缩越近,就像要把人困住一般。

远处的路口已经消失,天空也只剩头顶那一部分,但车还是凭空出现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朝彭泽锋驶来,包括上空。

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只能正面抗了。

彭泽锋的周围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光圈,所有的车在碰到光圈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继续往前走,大楼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但它们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街道上,而是重新围了上去。就好像,还困着什么。

走出了大楼围墙,出现在彭泽锋面前的是一栋两层小别墅,主体为白色,花园里绿意盎然,鸟语花香。

这是肖恋月的家?

这生机、这鲜亮的色调与其他场景格格不入。彭泽锋抬头看了看天空,仍旧是蓝色上蒙了一层灰黑色,阴沉沉的。

他走到铁栅栏旁边,发现门是锁着的。

正在他犹豫直接翻。墙进去还是按下门铃的时候,忽然发现了院子里诡异的不协调的原因所在:

所有的鸟都是机械的,它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鸣叫这一指令。地上躺着几只破旧的机械鸟,做工并不精细的羽毛早已脱落,只余胸前晶片还闪着电量不足的红光。

距离彭泽锋最近的机械鸟突然一声长鸣,然后从枝头摔倒在地,碎成了好几块,但仍旧在鸣叫。可没一会儿也像其他破旧的机械鸟一样,只剩下了晶片闪着的红光还在昭示它微不足道的曾经。

庭院里的花在轻轻摆动,可这里根本就没有风。支持它们摆动的是缠绕在上面的透明丝线,它们牵引着花的枝条、花瓣乃至花蕊,仿佛密密麻麻的丝线才是花的主体。

树和花全都是纸做的,一场雨就能把它们带走。

沙沙声响起,雨毫无预兆地落在了院子里,一滴都没有出现在门外。

雨打掉了所有的颜色,红的、绿的雨水汇聚到在地上混合成了很恶心的颜色,可水流到铁栅栏旁边就停住了。

连水都出不来吗。

这里就是最初的囚笼?

彭泽锋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物象化的感情远比把语言结合经历转化成的共情冲击要大。

堵得慌。

花和树失去了颜色后也渐渐失去了形状,雨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鸟的鸣叫已经停止。

看样子,应该是短路了。因为,地上的晶片已经连微弱的红光都没有了。

像是河面飘着的死去的幼鸟。

雨下完,院子里一切都成了灰黑色。地上的雨水消失不见,只有部分不成形状的叶尖还在滴着水。

但很快水的颜色就变了,变得像血一样。庭院里的一切在那刹那变得血淋淋的,只不过这份血淋淋上面也和外面一样蒙着灰暗。

那原来掺杂着香水的滴水装置不再散发香气,而是带着腐烂气息和血腥味,一阵一阵地,将空气中的压抑加浓。

在肖恋月的心里,家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吗?

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是假的,实质上污浊、令人作呕。就算撕破了面具,也还是逃不出囚笼,直至在囚笼里迎来死亡的腐朽。

没有风,没有目标物以外的声音,灰暗的色调,这就是肖恋月的世界。

彭泽锋按下门铃,对讲机里传出女人尖锐的声音,声音里满是期待和喜悦,亲爱的!你终于回来看我了是不是!

抱歉,您认错人了。我是肖恋月的朋友,可以打扰一下吗?彭泽锋平静道。

他本该用更好的语气说话的,但想到这饱含深情的声音是给渣男的他就有点不舒服,因为肖恋月说过,她母亲在她面前除了恶狠狠的咒骂就是说亲爱的你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后者是她唯一的温柔。

那份温柔她从没分给肖恋月。

滚!我们家没有这个人!女人尖锐的声音里夹杂着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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