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事件过去快一个月的时候,林立杨才从云贵高原的一个山旮旯里赶回来,先是来医院看望还未痊愈的江念,又急忙忙地去打理绑架事件的后续。
几位大人没有再将后续告诉他们,林子安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他对李璐的所作所为很失望,尤其是后来那些人想要他的命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像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为了钱让他去死,但事实摆在面前不容置疑。
再过一个星期,江念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当天江家办了个小型宴会,一起庆祝江念痊愈。
宴会的布置并不华丽,低调中细节又处处透露出精细,这次只邀请亲人和好友参加,气氛比较平和,没有大型宴会的拘束感,陈愈也应邀出席了。
他看见两人便走了过来,跟林子安打招呼道:哈喽,之前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子安笑着摇摇头。
那就行。陈愈伸手揽住江念的肩膀,打趣道,兄弟,听说刀给捅腰上了,你的肾没事吧?
放心吧,怎么样都比你好使。江念皮笑肉不笑地说。
呸。陈愈骂了一句,朝林子安笑道,他要是不行了就赶紧把他踹了吧,留着晦气。
林子安没有搭腔,反倒若无其事地说:你最近和亓函相处的怎么样?
陈愈脑子转得没有嘴皮子快,回答道:挺好的,准备明年寒假带他回家见见父......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卡住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江念。
林子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浅笑着抿了一口酒,江念的脸色突然苍白了几分。
啊,你和亓函认识啊......那可真是太巧了。陈愈得不到回应,只好讪笑着打岔道。
林子安微微眯起眼睛,看不出情绪,但也没有直接拆穿他,嗯,确实挺巧的。他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已经快十点钟了,他随意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别走。江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
说着就想拉着他往大厅外边走。
林子安一点点掰开他的手,笑着道:有什么事改天再说,还有别的客人在呢,你作为主角却不在场像什么话。
江念的眉头却皱得死紧,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慌,子安哥,我......
明天来我家一趟吧。林子安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江念搁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握紧,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他不会让步后沮丧地低下头,好。
林子安不再说话,错开视线转身就走。
江念深深地盯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无形的手说撕碎,名为失去的恐惧胀满了他的胸腔。
兄弟,对不起。陈愈满脸歉意地说。
江念摆摆手,没吭声,他知道不只是陈愈的错,以林子安的敏锐度迟早都会发现的。
是他自己做错了,不怪任何人。
但是,林子安好不容易对他放松了戒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上车前林子安给林立杨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喝多了不舒服先走了,林立杨过了一会打电话过来,他却挂断了没有接。
林子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心头始终堵着一口闷气,他不是没想过亓函可能和江念认识,但是答案被确认以后他还是觉得接受无能。
一想到自己生活的周围被人安插了眼线,一举一动都被人观察着,这种监视感让他不由地回想起高三时的三次临时标记。
相似得几乎令他喘不上气来,他的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他就说江念怎么从来没有对亓函表现出敌意,原来是这个混蛋一开始就在根源上把其他可能性给掐死了。
而他却对这个混蛋狠不下心来,想到江念为他做的一切,他就忍不住想要心软。
炙热的感情将他烧成一团火,让他不得安生。
林子安随便冲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大脑里乱成一团,但还是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是被闹钟吵醒的,他伸手一看,已经七点了,下意识就要爬起来换衣服出门得去医院看江念。
但衬衫的扣子扣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恍惚地记起来江念已经出院了。
林子安愣在原地半秒,无奈地笑了一下。
算了,明知道他就是个王八蛋,还跟他计较什么。
林子安准备脱下衣服,换回上衣去准备早餐,顺便想想今天中午做些什么,他还记得昨天邀请江念来家里一趟。
林立杨没有回来,估计是留在江家过夜,绑架的相关事宜已经差不多要搞定,李璐似乎提出想要和林子安再见一面,但林立杨却拒绝了这个要求,也从来没和他谈起过这件事,还是警察打电话来他才知道的。
林子安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
说实话,他也有些问题想要当场问清楚,可是又下不了决心去面对。
越在乎的人和事,他就越难做出决定,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刚接通电话,江源着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江念不见了。
什么?林子安愣住了,立马道,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妈打电话来说他昨晚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人不知道去哪了。
林子安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江念的伤口虽然痊愈了,但是因为伤势比较严重,再加上大量失血,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医生再三强调要在家里休养一个月,可是这臭小子怎么说出门就出门了,还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我知道了。林子安一只手开始脱衣服,我现在出门找他,你让叔叔,阿姨别着急。
林子安挂断了电话,飞快地换上衣服,一边拨通了江念的号码。
对不起,您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按灭屏幕,咬牙道:妈的,这傻逼跑哪去了。
林子安急匆匆地穿过客厅,登上鞋子打开门准备出门,却一脚踢到了一个物体上,他低头一看不由地怔在了原地。
只见将所有人急得鸡飞狗跳的人正屈膝坐在地上,因为刚刚那一脚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回过头,当他看到林子安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江念手贱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
子安哥,早上好。
林子安被他气得七窍冒烟,看到他这幅德行心里更窝火了,骂道:好个屁,你他妈昨晚去哪了?不知道身体还没恢复吗,为什么不给家里人打电话。
我哪都没去。江念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耸拉下眼皮,你昨天很生气地走了,我呆在家里怎么都不安心,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林子安给气笑了,你昨天一晚上就坐在门口,为什么不敲门?!
我怕你生气。
江念盯着他瞧,脸颊布着可疑的红晕,林子安心里有种不详地预感,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却被那炙热的温度烫得缩了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