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便看着他道:我不跟小人喝酒。
他这声说得音量不大,故即使旁人听见了,也只装作没听见,又七嘴八舌地簇拥着曹总坐回桌上,只当白楚的到来是他们酒席上的一段无人在意的小插曲。
艺人这行职业不用看领导的喜好升迁,但是要么靠本事,要么靠关系,这一句适用于中国所有的职场。
白楚这话一出,他们心中暗道这颗影视歌界的新星,也许马上就该要陨落了。
可是曹总却依然不肯罢休,他突然抓住白楚端起酒杯的那只手腕,力气大得让杯中的水洒了大半,盯住白楚的眼神露骨而充满阴狠,我就要你喝!
白楚被这蛮横的动作惹得不耐皱眉。就在他忍无可忍欲甩手翻脸之时,包厢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所有人吓得齐齐往门口看去。
^
方少灼迈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白楚手腕上的那只肥爪,顿时领悟了气急攻心是什么滋味。
熊明明和孙云清正一左一右忙着挡住保镖。这时熊明明的体型就很好的发挥用处了,因为他一人能挡俩。
方少灼没有看其他人,长腿大步地直接走到那位曹总面前。他嘴角笑得张扬,那是他越怒时的表现。
曹总,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拜见,这杯代表我敬意,您随意。
他一手拿过白楚的酒杯,一手硬是将曹总紧握住白楚的手挡开,转身将那杯子甄满酒后,一仰头,杯底朝天。
曹总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位不速之客,刚欲说话,却听方少灼又道:
公司里的艺人没规没矩的,也不太懂应付,肯定扫了各位的雅兴。方某在这说声抱歉了。
接着又是一杯。
曹总此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虎口夺食?那肯定是要发威的。
方少灼是吧?我听过你名字。曹总眼睛仔细瞧过去,发现这人也长得跟明星似的,所以你意思是我让你的人受委屈了?
怎么敢。方少灼笑容满面的低声道,但我相信曹总肯定明白君子不夺人所好。
曹总黑了脸色,满脸的横肉都在隐隐发怒,一个两个毛头小子都敢拂他的面子。他也不说话,直接让人端来一瓶茅台,乓的一声掷在桌上。
我这里没有人夺人所好,只有量小非君子,方总,你看呢?
曹总的话才一落,一旁的白楚猛地拉过方少灼的手,眼神紧紧锁住这人,压低声急道:你别乱来!我自己可以应付。
方少灼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心中却莞尔。方少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走到桌边,拿起酒瓶,直接对着嘴灌去。
白楚立刻过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酒瓶。
可方少灼似有所感,抢先在白楚伸出手时就一把握住,一边仰头继续喝,一边牢牢握着他的手不放。
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对瓶吹白酒的,纷纷瞠目结舌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望着。
白楚其实知道,方少灼此次为他挡酒,并不纯粹是为让他不受委屈,而是要让更多人知道,他是谁的人,有人在罩他,并且罩得住是方少灼示威的一步。
只是,白楚突然憎恨时间,是那样的漫长磨人。
原来比被羞辱更让他恼怒的,是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的无力感。
终于,酒瓶口离开了方少灼鲜红欲滴的唇,他将瓶子轻轻放回桌面,抬眼平静的看向曹总。
曹总讪笑着眯起眼睛,举起双手鼓掌,方总好酒量。这茅台,就当我请你了。
曹总客气了,我已让前台把包厢记在我名下,各位随意。方少灼牵起了白楚的手微微笑道,人,我就带走了。
第22章
白楚被方少灼拉着走出了酒楼。
白楚就一直看着这人的背影,他想起了那日在山林窄道间攀登,想起了那日从家里的窗户往下望去,他也是看着这人的背影。
并不强壮,身形单薄。
今天方少灼穿了件灰色的西装,不很正式,但也没让他的肩膀被撑得更宽阔些。
他们来到酒楼门口等待熊明明和孙云清开车过来,牵着的双手谁也不曾先松开。
方少灼应该也知道白楚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尴尬沉默的理由,那一天两人分开,应该都是抱着也许之后必成陌路的打算。
可今天,方少灼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边的方少灼稍稍低下了头,眼睛像是进沙子般使劲眨了眨。
头晕吗?
白楚放轻了声问,并没有掩饰内心的担忧。
晕。
意外的,方少灼回答得很老实。他像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不舒服,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白楚伸手将他的脑袋轻按在自己肩膀上,手掌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靠着吧,也许好过一点。
白楚低声在他耳边道,心脏在他蹙眉的一刻起已变得酸软无比。
看不见方少灼此时的脸色有没有好转些,白楚只觉得手心里的发质又细又软,应该没怎么做过烫染,很适合顺毛捋。
于是他的手指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发丝。
孙云清和熊明明开着车出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副两人半拥半抱靠在一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的姿势。他们瞬间屏气凝神,默默打开后座门,默默发车,默默一言不发看路面。
白楚将人扶上车后便对孙云清道:去医院。
不。方少灼依然枕在白楚肩上,挥手一扬,落下时又直接揽上了白楚的颈上,不用去医院不去
醉意应该是上来了,方少灼现在整个上半身都软在了白楚身上,喃喃说出的话也模糊不清。
这时孙云清也边开车边开口道:白楚,虽然一瓶白的下去是挺吓人的,但少灼的酒量的确不错,应该没什么事,要不,就还是听他的吧。
不想,白楚听了他的话直皱眉头,口气也变得不善:你什么意思?
就是孙云清为难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方少灼,心底觉得有些必要对白楚透露一点他这个发小的情况。
少灼他,不喜欢医院。他挑了个最不那么刺耳的词。
白楚眉头还是纠着,却没再说什么。
而身上,方少灼此时的醉态愈演愈烈,不仅上半身,他开始无意识的将双手紧紧搂住白楚的脖子,右脸直挨着白楚同样的的右脸颊磨蹭。
白楚也终于听清他口中一直在呢喃着的醉语是什么。
太没自觉了你是我的
跟一只小奶猫似的。
白楚看着身上人的姿势坐得实在太费力,索性一把将人给横抱在自己腿上,方少灼的头终于得以枕上白楚的胸膛,枕得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