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贾不甄又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下人吓晕的也有不少,都被抬到一边扔着,阮夫人皱眉看了眼贾不甄那边,见着几个娇滴滴的姐儿也都吓晕了,眉头皱的更紧,追问道:路边的人家都晕了多少人?
没、没看清,一大片一大片的。下人低声道。
这可怎么是好。阮夫人揪着帕子,有些无所适从。
明明上回大妖进城,围观的人比这回更多,却一个都没晕,大家都乐呵呵的讨论此事,但凡是亲眼看到的大妖的都面上有光。
怎么这回大妖出城,就成了这般模样?
再去找大夫,多拿些银子。阮夫人沉吟片刻道,实在不行便去旁边问问。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需要大夫来看看,想必他们也不会不通人情
下人唯唯诺诺的走了。
不一会儿,下人又跑回来,脸上还带了伤,夫人,他们为了抢大夫,都打起来了。
这成何体统!阮夫人捏紧帕子,又问,甄哥醒了吗?
那边便有下人小声答:没醒,少爷兴许是做噩梦了,正在呓语。
派人回去告知老夫人。阮夫人道,甄哥这般模样,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兴许病就好了呢?老夫人一向疼爱甄哥,若是甄哥病好,往后便也好了。你且跟老夫人说,言明甄哥懂事了。
下人答应着,急匆匆离开水泥路边。
大妖早已出城,道兵也吓晕许多,没有吓晕还清醒的便捞起吓晕的道兵准备出城,回京城大营。
水泥路空荡荡,许多人家的下人骑着马飞奔,到处找大夫,亦有直接驾着马车,车中躺着昏过去的主子,准备直接打道回府的。
阮端熙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燕洵从鸿胪寺出来,背着手站在鸿胪寺大门口,看着从鸿胪寺门前的水泥路往前延伸,一直到城门口的兵荒马乱。
镜枫夜沉稳的站在燕洵身后,眼中有一丝快意闪过,有至少三波道兵骑快马追上去了。
他的语调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轻快。
燕洵归还虎符,但还是钦差,如今若不是他拿了密旨,便是真的遭了皇上厌恶。明明接妖国使臣回城的人是他,如今路都铺好了,却被人摘了果子。
那些贪婪的人实在是可恶,如今香喷喷的果子变成了恶果,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燕洵瞥了眼镜枫夜,见着他正在暗爽,便忍不住笑了下说: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方才只有蛋弟弟暗爽,小蛋和他那些哥哥们都在想对策呢。
他们欺侮大人,我不高兴。镜枫夜梗着脖子道。
知道你不高兴,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都没做。燕洵握住镜枫夜垂在身侧的手,这满朝文武都与我为敌,但他们应当也知道,这些所有人加起来,怕是也比不上周老一位。周老如今还住在河那边,帮我管着作坊,这些日子谁都没见,也没进宫,他这边是摆明态度,是站在我这边的。皇上可以用朝臣制衡我,却不敢制衡周老,否则天下学子便要反了。
这些日子,你可看见哪位皇子趁机兴风作浪了?便是太子殿下不也老实的待在东宫?他们不敢,也不能。
道理我懂,可镜枫夜抿了抿嘴,侧身帮燕洵挡住吹来的风,可是大人受委屈了
是啊,我受委屈了,需要镜大人亲亲才行。燕洵伸手摸了下镜枫夜的嘴唇,见着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便忽然话锋一转道,看到有人进宫了吗?
无数。镜枫夜也伸手按了下燕洵的嘴唇,低声道。
路边倒下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贾家没能耐进宫,其他人家却都立即想到了宫里的太医,便都想法子要进宫。
这消息原本就瞒不住,不消半个时辰,皇帝便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狠狠的捶了下书桌,震惊道:这、这怎会这样?张瑞,你可知道燕洵上回都是如何选人的?为何这次吓晕这么多人?
大妖带着无边恶意,那双眼睛更是恐怖无比,瞳孔中仿佛有着尸山血海,但凡是看到的人都如坠深渊,轻则噩梦连篇,重则口吐白沫,眼瞅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皇上,这个奴婢不知。张瑞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
罢了,你去太医院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法子。皇帝挥了挥手,有些颓丧道,再去问问燕洵
是。张瑞低着头,弓着背退出来,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步至关重要,若是皇帝不提起燕洵,那便要他拐弯抹角的提起,只是那样一来,难免会让皇帝有所察觉。
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便会粉身碎骨。
外面愈发的乱了。
没人想到那么多人会被吓晕,甚至还有道兵被吓晕。
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这简直比天花病还要叫人恐慌,尤其是这回倒下的都是家中颇有银钱的人家,毕竟穷苦人家没得银钱买位置,便也没有机会面对大妖。
燕大人。张瑞风尘仆仆赶来,冲着燕洵拱手道,皇上让咱家来问问燕大人,此事可有法子?
太医没有法子?燕洵反问。
张瑞摇头。
动静那么大,即便是他不去太医院问,也早有一些人家使了手段,请了太医。
其他大夫有法子吗?燕洵又问。
张瑞还是摇头。
若是其他大夫有法子,那又何必进宫找太医。
这可如何是好。燕洵拍了拍手道,我这师出无名啊
燕大人,这是密旨。张瑞赶忙从袖子里拿出密旨递给燕洵,同时压低声音道,另有皇上口谕,此事燕大人可以便宜行事。
燕洵打开密旨看了眼,叹息道,没有虎符,便是不能便宜行事了。还望张公公去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便说我这回要跟妖国不死不休了。
这为何?张瑞有些瞠目结舌,不知燕洵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张公公,你可知道我养了一头蚂蚁行军妖,叫大黑?燕洵说起别的,大黑长得强壮,十分霸道,总是第一个吃东西,其他蚂蚁行军妖都必须等在后面。张公公你说若是也有蚂蚁行军妖比大黑更强,比大黑更大,他会甘心等在后面吗?
张瑞嗫嚅道,自然不甘心。
这么多年,大秦举全国之力守卫边城,如今好不容易让妖国使臣改观,眼瞅着克鲁西和西风能扣在鸿胪寺,说不定还能从妖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然而如今却又一招回到从前。
或许大秦现在的实力还没有那么强,但边城的守卫能力有目共睹:蚂蜢狂灾妖攻城惨败,当初火车拉回来的骸骨摆在京城整整一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大秦正在愈来愈强的路上,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这人就是不想吃亏,哪怕是用上计谋,也想让妖国吃点苦头。燕洵道,妖国送来为质的幼崽都被我护在身后,我不但不会让他们回妖国,也不会让他们在大秦吃亏。如今这么些人疯魔了、病了、伤了,总该让一些人明白,妖国从来都不是善与之辈。
那些大妖只是一个眼神,只是吼了一嗓子,便有这么多人倒下,若是大妖出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从接妖国使臣离开边城,再到进京,燕洵一点一点构筑起来,保护道兵保护百姓的高墙轰然倒塌,让大妖肆无忌惮的露出獠牙,偏偏许多人还在算计着自己眼前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