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微微叹了口气道:人总有黑暗的一面,如今这样的情形,当真是放大了所有人的恶。
等王真儿他们出来,会让这些人尝到教训的!镜枫夜沉声道。
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一直以来燕洵身边的人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平日里看着那些人也不像是那种人,然而如今他不过是随意瞥了眼,便看到好几个平日里看着老实,但此时却无比疯狂的汉子正在抢东西。
让绿鸟他们都去帮忙。燕洵道,暂时不用跟着我们。
我去安排。镜枫夜赶忙道。
跟随在小幼崽们身后的是绿鸟等人,他们身上都穿着战袍,拿着战伞,哪怕是被石头打中,也不会受很大的伤,如今都跟在燕洵身后,随时都会到最前面冲锋陷阵。
不多一会儿,只剩下绿鸟几个人依旧跟在幼崽们身后,其他人则是飞快散开,分别去找王真儿、裴钰儿等人。
阿爹小心。蛋弟弟拽着燕洵的衣裳,被风吹的荡来荡去。
蛋弟弟抓紧。燕洵道。
放心吧,我力气很大的。蛋弟弟大声说,阿爹,本来我正在给蛋巨巨和蛋红红念书,忽然感觉咱们家水泥楼晃了晃
当初建水泥楼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地龙翻身的情况,只是地面轻微晃一晃,水泥楼根本不会有事。
幼崽们也都知道地龙翻身究竟是因为什么,所以都没有慌张。
直到风云变化,幼崽们听到镜枫夜传来的声音时,大家才同时动了。
蛋弟弟迅速穿上战袍,拿上战伞,狂奔出来。
战兔保护蛋巨巨和蛋红红哩。即便是如今风云变幻,蛋弟弟也还是没有害怕,而是一边在燕洵身上荡,一边大声说,战兔说有妖气,但是又不太像妖怪,叫我们好好看看,想法子把这股妖气打散,要是有妖怪的话,也要杀死。
让京城百姓这般,若真的是妖怪做的,那绝对不能原谅。
燕洵一边点头一边说:那是你哥。
嘿嘿,知道啦。蛋弟弟小声嘟哝,我听阿爹经常偷偷喊战兔,哥哥们也偷偷喊,我也想跟着偷偷喊
战兔幼崽嘴唇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消失,但看上去还是跟其他幼崽有很明显的区别。蛋弟弟没见过战兔幼崽以前的模样,只是听其他幼崽们说过,最初战兔幼崽的嘴唇是分开的,能直接看到里面的牙齿,且脖子和四肢都有锁链缠绕,饿得没东西吃,连石头都会放到嘴里嚼一嚼。
没见过哥哥以前的模样,不过现在哥哥很厉害。蛋弟弟大声说,哥哥是我心目中的战神哩。
就你会说,战兔也是我心目中的战神。燕洵拎起蛋弟弟攥在手里,紧跟着镜枫夜跳上一户人家的房顶,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四周弥漫着一股子水汽,甚至能听到一股水浪拍打的巨响。
天上有人。蛋弟弟顺着燕洵的胳膊爬到肩上,又跳到镜枫夜头上,站在上面抬头看,忽然指着天上压得极低的黑云喊。
*
花树幼崽闯进衙门。
吴红松正站在院子里,都不要慌,先躲在外面看看情况再说。朝廷定然很快会有指示,派几个人去大牢看看,若是地龙再翻身,便把大牢里的人都放出来。
大人,他们都是犯人!差役不解道。
就算是犯人,也应当按照大秦律法来,不应当就这么关在大牢,倘若地龙再翻身,大牢倒塌,他们也不应当枉死。吴红松叹息道,若是燕大人在,定然也会这般做。
吴大人。花树幼崽上前冲着吴红松拱手,朗声道,不必让差役去冒险,我们去大牢吧。
小花?吴红松赶忙拱手道,如此甚好。
差役再怎么身强体壮也都没有修为,手中更是没有槍,一旦房屋倒塌,他们也只能依靠自己的血肉之躯而已,但幼崽们不一样,他们都穿着战袍,手中拿着战伞和槍,便是房屋倒塌,他们也定然有法子逃出来。
幼崽们冲进大牢。
狱卒都躲在门口,见着幼崽们进来并没有阻拦。
救命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我认罪,我现在就认罪,放我出去!
地龙翻身了,我们都得死!
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各位大人,放我出去
各个牢房都是哀鸿遍野,所有人都面露惊慌,他们逃不出去,只能被动的感受着地面连带着墙壁的晃动,一块块碎石落下来,或许下一刻墙壁就会倒塌,把他们压成肉饼。
花树幼崽直奔最里面的单独的牢房,冲着里面蜷缩着身体,脖子上还缠着棉布的沈书郎说:别人都在喊救命,你怎么不喊,你要等死吗?
我不活了。沈书郎喃喃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即便是坐牢,他也还是被爹娘折磨,让他下跪磕头,让他认罪,让他替沈千银顶罪。
明明已经真相大白,明明沈千银不可能再脱罪,明明沈老头、沈老头已经被千夫所指,可事实上还是什么都没改变,他们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是一如既往的折磨沈书郎。
正义和公平从来都不会有,我依旧活在地狱。沈书郎喃喃道,真羡慕你们,我若是妖怪幼崽该有多好,是不是也能让燕大人收养,是不是也不会再承受这些折磨?
沈老头、沈老太的怒骂还在耳边回荡,沈书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怒骂。
他有良心,知道自己应当孝顺,然而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为何他还要如此?
难道只要是家务事,就没有对错吗?只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所以就要这样吗?沈书郎拼命的拉扯脖子上的棉布,惨然道,小花大夫,希望我还能有下辈子,如果
便是有下辈子,你再遇上那样的爹娘,也会跟现在一样!花树幼崽道,沈书郎,你现在还活着,往后还有很多年人生呢,不要这么快放弃。大人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我带你出去戴罪立功。
可是。沈书郎迟疑,只要一想到爹娘,他就恨不得去死。
明明帮沈千银宣扬杀妻求名的是他们,把家中财产都给沈千银的也是他们,甚至是因为当年姐儿迟迟怀不上孩子,想要弄死姐儿的其实也是他们,对沈书郎非打即骂,日日坑他银钱的也是他们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为何他们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一味的怒骂沈书郎?
牢房的门缓缓打开,沈书郎却不敢出去。
出来吧。花树幼崽冲着沈书郎伸出手,我跟吴大人说说,往后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也不会再听到他们说什么。那虽然是你爹娘,但又不是你爹娘,这世上为人父母的,从来不会这般迫害自己的孩子。
小花大夫,家务事真的没有对错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吗?沈书郎问。
以前是这样,不过往后律法要改。花树幼崽镇定道,再往后要是还有这样不讲道理打孩子的,轻则带去衙门教育,重则是要蹲大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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