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了:“顾大人可真是爱子心切。”
他顿了顿,顾业潭会意,凑近了些。
“圣上这两日并未提及毓王,不知是忘了还是……咱家也不好揣摩圣意。”太监轻声道,“只是就连那位……圣上先前那么宠着,也是说软禁便软禁,这一回,圣上是铁了心要借机敲打北殷那边儿,许是未曾腾出手。”
“顾大人是国之重臣,先前……圣上想必心有愧疚。若是寻个合适的时机,顾大人心中所想,未必不能成。”
顾业潭闻言,心中方才安定了不少。
“多谢公公。”
“顾大人客气。”传旨太监笑意盈盈,“顾府的二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他日在朝中,还要仰仗大人和二位公子。”
说罢,他微微福身,随即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旁的乌兰娴看向顾业潭,神情有些犹豫。
“老爷。”她轻声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当初毓王殿下要与渊儿结亲的时候,也没问过顾家一句好不好。”顾业潭平静地道,“若是能借此机会解了两人的婚约,并不算太晚。我择日就进宫。”
他看向乌兰娴,嘱咐道:“你最近也帮着相看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名门闺秀,多留意一下。”
乌兰娴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下了。
心头最大的隐患即将解决,顾业潭也算松了一口气。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渊儿呢?这两天没见他。”
乌兰娴摇了摇头。
顾业潭一怔,随即,皱起了眉。
赫连笙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几近傍晚。
日头已经落了山,自车窗边能看到天边隐约的晚霞。他坐在床上,平静地看了一会儿,房门就被轻轻地推了一下。
顾渊逆着光进来,看到他醒了,顿了一顿。
“晚饭厨房已经做好了。”他轻声道,“起来吃一点?”
赫连笙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我要进宫。”他轻声道,声音有些哑。
顾渊垂了眸。
屋内燃着赫连笙最喜欢的香,面容精致秀丽的少年坐在床上,只余一件单薄的内衫。
他的长发未束,长长地披在肩上,衬得一张脸愈发苍白沉静。
顾渊顿了一顿。
“你舅舅与隋西有联系,往梁楚派细作,已有了确凿证据。”他道,“夏猎之上狂妄事小,勾结外敌,意图威胁边境,圣上……忍不了的。”
“我知道。”赫连笙静静地道。
他当然知道。
赫连瑾开口的那个刹那,他就是知道独孤泽是昏了头,入了歧途。
无论北殷与梁楚有何矛盾,有数百年前的情谊在,皆到不了撕破脸的地步。
他其实知道近些年因为灾害和屡屡进犯的边境,北殷有些不堪重负,族内不满之声不少,只是他没想到,独孤泽会这么做。
勾结外敌,那就是以北殷和梁楚的百姓作筹码,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