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刚刚,真的过了。”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当时七殿下面圣的时候,老奴也在,关于解除婚约一事,那确是殿下亲口所述。”
……老狐狸。
赫连笙默默地想。
你怎么不把赫连瑾威胁我的事情一起说出来。
他在心里念叨,那厢,顾渊开了口,嗓音沙哑。
“他可还有说什么?”他轻声道。
桑桂犹豫了一下。
“殿下自尽之前。”他还是如实告知了顾渊,“曾经问过老奴,您从南羌回来了没有。”
顾渊猛然抬起了眼。
他张了张口,颤着唇,声音很轻:“他……问过我?”
桑桂颔首。
顾渊的脸上霎时间浮现出一刹那的欣喜,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这点欣喜在他的脸上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绝望而灰败的神色。
“他在等我。”他轻声道,“但是我没有来。”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击溃了他,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了屋内静静躺着的人。少顷,他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半跪在了人身边。
一旁,赫连笙也沉默地跟着他一起看着自己。
这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
赫连笙看着自己,还能回忆起自己最后躺在这里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死到临头,他发觉他是恨着顾渊的。
他恨顾渊甚至没有听他一句解释就误会他,他恨顾渊欺骗自己,利用自己。
但同时,这种恨里夹杂着求而不得的梦魇。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还是想要见他一面。
可是顾渊没来。
他跟在顾渊的后头追了顾渊那么久,就像是在追一个永远追不上的梦。
临死前的最后期冀也被打碎,就像是牵着风筝的那根线被剪断。
等到他死而复生,过往的一切就像蒙上了一层纱,变得虚无而渺远。
他发现自己变得格外平静。
那些埋在心底的委屈不甘,就像是跟着那具身体的死亡尽数留在了那里一般,再也无法掀起一点波澜。
这样也很好。
他想。
等他救出了赫连衡,再找到母妃,他就带着他们俩去北殷。
至于顾渊。
就让他以为自己,死在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好了。
他垂了眼眸,正打算悄然离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深蓝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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