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了口。
“……半月后,是祭天大典。”他哑着嗓子道,“那个时候, 宫内大部分的守卫都会跟着去祭天之地。城门口的禁制也会松一些。”
“我已经在不远处的城镇置办了一小座宅院, 到那时,我就送你过去。”
他的嘴唇开合了好几次,才吐出了下一句话:
“阿笙,我真的没想过关着你, 我……”
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这句话堵在他的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与此同时, 他的心口猛然痛了起来,他咬着牙,抿紧了唇, 忍住了喉口传来的腥甜感。
他的心疾犯了。
时至今日, 他才真切体会到了当日在花园里, 赫连笙的感受。
被误会。
被恶语相向。
被用冷漠的眼神看着, 毫无感情。
做出这一切的, 是他的心上人。
此时此刻,赫连笙对他说的话甚至不如当时他说的有万分之一恶毒,顾渊却已经觉得难以忍受。
……那么当时的赫连笙呢?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刹那,顾渊就再也说不出我心悦你这样的话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现今的他,已经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顾渊心如刀绞的时刻,赫连笙却在思考另外的事情。
半个月后。
他想。
现今,距离他化形,也已经过去了快七八天,北殷之事已经明朗,赫连瑾眼下必不会腾出太多时间跟独孤澈纠缠。
若是再等个半个月,北殷的车队肯定已经离开了梁楚。
来不及。
他不能等着顾渊把他带出去了。
想到这,他抬起头,看到了顾渊已经有些通红的眼睛。
他顿了一顿。
“不睡就不睡。”他道,“不用一副我马上要侵犯你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对着铜镜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顾渊给他拿的衣服,都是他留在顾府的衣服。颜色鲜妍而张扬,华丽得已经快配不上他阶下囚的身份。
他不知道他都死了,对方为什么还把这些旧衣物留着,但是相较于穿自己的旧衣服,他显然更不想穿顾渊的衣服。
整理完了,他看到了身后顾渊还有些怔然的眼神。
他沉默了一瞬。
“祭天大典的时候。”他道,“你能保证送我走么?”
“能。”
顾渊脱口而出。
“我有能够自由出入城门外的令牌。”他低声道,“到时候,你只要乔装打扮,跟在我身后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