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告
连日高强度的工作和极度缺乏的睡眠再加上雪地里一下午的折腾,樊晟发起了低烧。
米姝注意到时是吃了晚饭回酒店,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泡温泉。
室内暖气很足,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樊晟仰头倚靠沙发坐着,身影看着有些孤独。
米姝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脱了外衣,只着一件棉质衬衫,双目紧闭,嘴唇紧抿,一只手搭在额前,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隐隐可以看到额边的薄汗。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眼睑微动睁开了双眼,朝她看去,声音疲倦:“要出去?”
“嗯。”停顿了下,米姝不确定地问:“你不舒服?”
“没有,早点回来。”樊晟放下手,坐直了身,只是表情恹恹的,不像没事的样子。
米姝静默了几秒,既然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她转身往门口走去,拉开合上。
樊晟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比头痛更难受的是心脏紧缩喘不上气,他心底始终抱有一丝期望,她能再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
失去似乎无止无休。
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原本以为已经失去了全部,却发现还不够,他亲手丢失的被她收回的远远不止这些。
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门外的米姝没有走多远,甚至没有走到电梯口,她在犹豫,一会觉得他又不是孩子能够照顾自己,一会又觉得再怎么也没必要对生病的人视而不见,何况他现在是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返身走了回去。
不过是给一粒药。
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她也会这么做,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人文关怀。
樊晟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在听到开门声时眼睛亮了一下,他定定地望着她走动的身影,不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面前的人会消失一般。
米姝没去看男人,她先进了房间,翻找行李箱。考虑到北海道寒冷的气温,她事先备了一些药品,没想到真的用上了。拿了一粒退烧药,她走出房门,又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才走到他面前。
“把药吃了。”
樊晟没动。他的眼神很亮,虽然脸色苍白,神情不振,但没了此前的可怜样。
米姝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确认不是错觉后,樊晟垂眼,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就着米姝的手含下了那颗胶囊。
炽热的呼气打在手心上,米姝心一紧,倏地抽回了手,将水杯塞进他手里。
樊晟仰头一口喝完,目光仍直直地望着她,不肯移开一丝一毫。
米姝不习惯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充满爱意的渴望的不属于他的眼神。于是她开口问道:“年末是不是有很多工作?”
“嗯。”男人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去好几个城市,北海道不小,路上花的时间也不少。”后半段她没有说出口,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樊晟眼神暗了暗。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也肯定她知道即便工作多他还要留下来的原因,显然她并不在乎。在她面前晃悠努力找存在感还能引起她的一丝在意和心软,要是真就这样离开了,便是重新回到了起点。
他苦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
米姝以为他真的懂了,但显然他的“知道”和她理解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在登别待了两天,他们出发去了函馆,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又去了札幌和小樽。
樊晟没有离开,始终跟在米姝身旁。
她想,要是她再开口让他回国,似乎就显得很是不近人情。可能是最近男人表现的太温顺,她都快忘了他原本的脾性。
他们曾一起出去旅游过,不止一次。
有很多回忆不可避免地被想起,那样轻而易举,不费力气。
尤其当周围的人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只剩他们单独两个人的时候。
看夜景就想到他们一起看过日出,看海水打在石礁上便想起他们曾在海边接吻,逛便利店会想到他们曾在路边同吃一个冰淇淋,连走在街道上都能想起曾经他们拥在一起漫步。
这回不同。
没有牵手和拥抱,不曾亲吻,连情侣间的亲密都无一丝一毫。
有些可笑。却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米姝将视线移到樊晟身上时,樊晟总是在注视着她。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她避之不及,他情之所钟。
“如果时钟反着走,它会被当作坏了而扔掉。人也是一样的,要向前走,而不是回顾过去。”米姝突然说道。
他们此刻站在一家玻璃饰品店窗前,窗内漂亮的八音盒在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她有理由怀疑男人又曲解了她的意思。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小东西吗,进去看看?”
“这个,就是过去的喜好。”米姝轻声地说,可语气坚决,又毫不留情。
樊晟没有介绍他自己,但米姝的同事中认出他的却不少。至于樊氏太子爷会出现在他们的团建旅途中,也不是没有征兆的事,毕竟这几个月来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公司楼下的身影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成为情侣不过是时间问题,虽好奇这中间的二三事,但都默契的缄口不语,不表露一丝八卦之心。
说不定以后他们会和传媒大佬的老婆成为同事。
但这些同事中不包括韩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