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迁西?罗柯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林迁西回了神:干嘛?
罗柯轻轻笑了笑:比赛之前,想给你看个东西。
林迁西瞄着电子屏问:看什么?
罗柯伸手在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掏出张纸,展开:还记得这个吗?
林迁西眼睛看了过来,那是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内页照片,拍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跟罗柯,拿着球杆、穿着正装,背对背站在一起的一个合影。
他想了起来:这是我们以前一起拍的那个杂志?
对,你还记得。罗柯摸着那杂志照片,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不过以前没有机会,现在一场场比赛打下来,才终于能跟你开口。
林迁西看看他:什么话?
罗柯脸忽然红了,手不自然地推一下眼镜,声音也轻了:这杂志我一直保存着,因为是和你一起拍的,如果换一个人,我不会留这么久。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我意思。
林迁西抿一下嘴,他神情和语气都这么暧昧,除非自己傻了才会不明白。其实隐约也有点儿察觉,不过一直都是打比赛才碰面,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今天会忽然说出来。
干嘛在比赛前说这个啊。
罗柯说:我看你来北京后老是走神儿,很担心,就怕你没法好好比赛,你大学这一年也老是独来独往。林迁西,你不是一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站到你旁边。
林迁西耳朵听着,眼睛已经又往上去看电子屏,循环播放的赛事宣传,隔了几十秒又闪现出那个灯塔。
他忽然说:你以为我分手了吗?
罗柯一愣:没有吗?
林迁西右手一直在左手上轻轻地按:没有,我男朋友还在,你也知道是谁。
宗罗柯顿一下:那他人去哪儿了?
在这儿,就在北京。
罗柯彻底懵圈儿:他在北京?你们
林迁西笑一下:怎么说呢,高考完发生了点事儿,我以前拼命努力,总觉得自己已经挺牛逼的了,又是高中台球的全国冠军,又是班级前十五,结果那会儿才发现什么也没改变,还可能会拖累他,拖累身边人,所以我先跑了。
罗柯错愕地看着他,下意识问:然后呢?
林迁西说:然后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这一年都在拼命打比赛。他又看见上面那个灯塔画面,忽然喉咙堵住,哽了一下,操,你知道我这人的,我他妈果然还是不死心,我还是想爬高点儿,再高点儿,可能哪天就能放心地去见他了
没有宗城本人,就这个灯塔头像陪伴了他一年,真的就像茫茫大海里的灯塔,一直提醒着他,在给他指着方向,不然他可能真的就迷航了。
他没死心,还在想着靠岸,希望岸上有城爷。
所以我怎么会不好好比赛啊?你知道我那天听到以后有机会能常驻北京训练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他妈这回一定要更用力地往上爬。
罗柯捏着那张纸,已经说不出来话。
林迁西别过脸,手指迅速挤了下眼角,转过头,又笑,指了指自己鼻尖: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是直的,我不喜欢其他男的,也就刚好喜欢他而已。
罗柯手指推了推眼镜,才轻声说:那我明白你意思了。
左衡从场外过来了。
林迁西站起来,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准备比赛吧,好好打。
赛场里转换了音乐,开始催促选手准备,比赛就要开始了。
傍晚五点,宗城脱下护工服,放进柜子,一手摘下戴着的口罩,离开医院,经过导医台时,跟值班护士点了一下头。
今天忙什么了?才这几天,护士小姐姐已经认识他了,笑着问他话。
宗城说:现在什么都不能干,自己看书。
那不挺好的嘛,就当提前熟悉环境吧。
嗯。
宗城走出院区,一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顾阳已经到了北京,刚刚发来了定位。
他看看路上,这个点正当晚高峰,堵的水泄不通,打车行不通,还是搭地铁快。
还好不远,地铁过去一个小时,在北京算近的。
宗城下了地铁,顺着定位进了一个小区,找到楼,爬了两层,敲响了门。
门一下拉开,顾阳的脸探出来:哥!才来,饭都做好了!
宗城进门,脚边窜过来条雪白的狗,前爪搭着他小腿汪了两声,他问:你怎么把汤姆也带来了?
季彩拿着几双筷子从厨房里出来,穿着运动短袖长裤,嘴唇抹得鲜红,笑着说:你不知道啊?我今年加薪,刚买了新车,带顾阳一路开车自驾来的,带个狗算什么?
宗城说:是么,恭喜。
切,冷漠。季彩说:这屋是我北京的工作处安排的,刚好不是酒店,不然我还不一定能带你的狗来。
顾阳抱着汤姆挪开,冲宗城挤挤眼:彩姐现在交男朋友了。
宗城看一眼季彩,又说:恭喜。
你俩怎么还说我闲话呢。季彩过来,拍一下他肩:恭喜你自己吧,终于逃出我魔掌了?
宗城提了下嘴角,知道她是开玩笑,其实她早就放下了。
菜都放上桌了,碗筷也都放好了。
这西红柿鸡蛋我做的。顾阳坐下来就展示:我现在做饭可厉害了。
宗城说:那你们吃吧,我光听着就不放心。
哥,你又打击我!顾阳抱怨:还是西
话顿住了。
宗城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跟以前一样说还是西哥好,这个口头习惯,过了一年也没改掉。
季彩插了句话:城儿,医院怎么样,到底哪个医生对你这么好啊?
一个叫吕归帆的医生,我们学校的老师。宗城说完进了厨房,自己洗了个玻璃杯,倒了杯水,端着喝了两口,一只手伸进裤兜,摸了下手机。
那天听到那句喊话后,他甚至就想当场发消息问林迁西,是不是他来了。
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听错,那个声音就是他,连带那语调里的一丝痞气都是专属他的。
哥?顾阳跟了进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宗城放下杯子:什么?
顾阳小声说:我上次又去给妈扫墓,看到了爸。
宗城问:他怎么?
他现在就像变了个样子,穿得也很普通,我离开墓园的时候碰到他的,他没看到我。后来听别人说,他现在就在那附近找了个事儿做,经常去看妈,每次去都会跟妈一个劲儿地道歉,说半天才走。顾阳看看他:可能你被捅那次,真的吓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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