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回落在日本人手里,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徐十九正自黯然神伤时,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灰布军装的姑娘忽然间掀开布帘快步走了进来,那灰布军装式古怪,明显不是中央军,倒像是川军,至少不会是日军而且那个姑娘手臂上还缠着红十字徽标,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看到徐十九睁着眼,顿时惊喜地喊道:“呀,你醒了?”
是中国话,不过徐十九心头疑云未去,问道:“姑娘,这是哪里?”
那姑娘在床头柜上放下手中的托盘,笑着道:“这里是我们游击队的驻地,杨庄。”
游击队?杨庄?这么说并未落入日本人手里,徐十九松了口气,又指着一直站在床边的日本老头问道:“这个日本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道:“他叫羽田,是高排长专门从省城请来给你手术的,徐大队长,你真得好好谢谢这位羽田医生,他虽然是日本人,可要不是他给你及时做手术,你早就没命了,还有你昏迷这么多天,也一直是他在照看你。”
“昏迷这么多天?”徐十九心头一沉,又道,“姑娘,我昏迷很久了么?”
“我算下时间。”那姑娘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你昏迷整整半个月了”
“什么,半个月?”徐十九闻言心头泛苦,他清楚地记得五年前那个白胡子洋大夫给他诊断病情后说的话:子弹距离中枢神经太近,手术风险很高,成功率不足一成,可如果不手术的话,子弹外围自发形成的包裹组织就会逐渐压迫中枢神经,在将来,他很可能会无缘无故昏迷,而且每次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永远醒不过来。
上次炮台山受伤,他昏迷了三天,这次受伤却昏迷了半个月,等下次再受伤,也许就该昏迷更长时间,甚至是永远不会醒了。
何克启、胡志静在村口老桑树下找着了高慎行。
高慎行是触景伤情了,除夕夜,看到杨庄家家户户合家团圆、其乐融融,他便想起了姚念慈,想到姚念慈一个人孤伶伶地留在了幕府山下,高慎行心里便刀绞般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姚念慈死了,再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念慈,我知道你爱喝酒,今天我带来了你最爱喝的酒,女儿红,喝吧,喝吧……”高慎行说着将手中那坛女儿红向着幕府山的方向凌空倒下,随同酒水一起洒落的,还有他的一串串泪珠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啊
直到身后脚步声响起,高慎行才赶紧拭去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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