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末脸一红，把本子朝内按在胸口。

午饭过后，何时来去上课，李岁末在办公室温功课看笔记，顺便陪着秦卿批改作业。

批到谁的了？李岁末探头探脑。

秦卿笑：没到你的。

李岁末：喔。

隔一会，又问，到我的了吗？

秦卿：末末，专心些。

李岁末又低头去看书，隔了不到十分钟，就又抬头去问秦卿。

这样反复几次，秦卿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只有李岁末，想着想着又抬头去问时，就对上秦卿一双似笑非笑，一副就知道你还要问的表情。

旋即她便觉得尴尬，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看书，不再多问。

秦卿批作业，钢笔尖磨挲纸的声音不断传来，李岁末听了一会声音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正要睡着，额头被一只柔软的掌心接住。

困了？

李岁末揉着眼睛，画画熬夜了。

秦卿嗯了一声，去沙发上睡。

秦卿拿着遥控调高温度，李岁末乖乖挪到沙发边，躺下时，女人拿着一块毯子走过来。

真暖。李岁末嘟囔，半张小脸藏在毯子下。

秦卿：要回宿舍去吗？

李岁末摇头，旋即，突然问她：大姑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卿拇指在她唇边碰了一下，替她捡走一根发丝，说：不生气。

是吗？

李岁末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下来时，含糊不清的问她，那你怎么不问，画里的人是谁？

秦卿绷紧下颚，手从李岁末嘴唇收回，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睡吧。

李岁末昏昏沉沉睡过去，近半个月，秦卿出长差，李岁末忙毕设，大多数时候李岁末呆在小区陪季雯静，季雯静交际能力不错，除了刚开始不适应，三五天后就和邻居打成一片，李岁末常常不见她踪影，打电话问，不是去姨母家了，就是在和小区的叔叔阿姨聊八卦。

季雯静适应能力强，李岁末放心回学校交毕设。

那间宿舍两个人都有段时间没去了。

秦卿看着李岁末，盯着她红润光泽的唇看了一会，她捻捻指腹，被敲门声唤回神。

*

*

李岁末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她睁眼，还困得很，迷糊看到面前一个寸头脑袋，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你怎么在这？李岁末问，披着毛毯坐了起来。

陆言后退两步，跪在地毯上。

李岁末：有话好好说。

她往旁边挪了挪，躲开陆言这一跪，秦卿呢？

陆言：我来时没看到有其他人。

李岁末目光逡巡，屋里没人，透过门缝瞧屋外，也是空无一人。

陆言有办公司钥匙？李岁末纳闷。

你有事就说。

陆言：末末小姐和秦总在一起了？

李岁末脸一红，抬脚勾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毯子，关你什么

后半句话堵在嗓子眼里，陆言伸手握住了李岁末的脚。

您觉得我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也可以陆言俯身。

你有病啊？李岁末额头的筋跳了跳，一脚踢开陆言。

李岁末直犯恶心，幸好冬天，她穿了厚厚的绒毛袜子，不然

你们在干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心，两人具是一僵。

秦卿站在门口，像是把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

李岁末：

一天时间，前前后后惹到秦卿两次，李岁末头疼，想起陆言，那个少年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仿，被秦卿目光盯着时，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的道歉。

陆言屁滚尿流的跑出去，秦卿脸色也不好看。李岁末忧心忡忡，以为秦卿要收拾自己，没想到秦卿一句话不说，她像是躲过了一劫一样。

秦卿那一瞬间阴戾的目光，真真恨不得要把陆言大卸八块，李岁末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职工的宿舍区，一路上，连连被许多人偷拍秦卿也不甚在意。

李岁末垂首，玩着手机漫不经心跟在后面，她心大得很。

秦月：【忙完了？】

李岁末：【忙完了，明天进组。】

秦月：【还没正式开拍，你来现场做造型指导，顺便跟跟进一下搭景的，对了！这事别告诉秦卿是我撺掇的。千万别！】

李岁末就抿唇，【你放心，她那里有这么小气，今天】

她偏头想了想，犹豫一会，她按下手机，删掉后面几个字，按照秦卿的性格，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肯定会气得不行的，只是她现在看起来，除了刚才那一刻短暂失态，和平时矜贵高冷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秦卿站在电梯口，冲她招了招手。

大姑，秦，秦老师。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李岁末讪讪收声。

两个年轻老师，看到李岁末和秦卿时一个目露揶揄，一个表情厌恶。

她们在某层下楼，出去时，门还没关上，两人就急不可耐的讨论开来。

真浪漫，你看看这样子，哟！

胆子也够大的，A大虽没有明令禁止师生恋，但你看，每年年级会，那次不是旁敲侧击，让辅导员管好这批学生？

李岁末按了一下电梯的开门键，电梯继续停留在这一层，声音接着传过来。

都说了，人家是先订婚的，后来当客座教授的。

订婚？你以为学校论坛那些帖子谁发出来好看？败坏风气！

李岁末还要再去按，突然，手腕被人捉住，秦卿按下关门键，擒住她的手，半天不说话。

电梯一路向上，没一会，宿舍的门被用力的推开，门弹回来，秦卿接住，她克制住，牵着李岁末进屋，回身再把门轻轻关上。

李岁末几乎可以看到秦卿额头沁出的汗，秦卿松开她，转身额头抵着门，呼吸像松了阀门的出气口一样，突然变得急促。

李岁末拉了一下秦卿的衣角，小声说：生气也别尽折磨自己啊

秦卿：一会就好了。

喔。李岁末呐呐，就跟真不劝了一样，她转身，才走出两步，就被人从后拽住手，猛得一拉扯！

李岁末撞进秦卿怀里，很用力，直直把秦卿撞得倒退两步，后背猛然碰上门板，咚的一声。

秦卿闷哼出声，李岁末吓坏了，手在秦卿的后背乱摸，问：撞到没？疼不疼？

秦卿埋首在李岁末的颈窝，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疼。

女人诚实的要命。

李岁末：摸摸就不疼了。

秦卿：那个是谁？

李岁末心里一跳，秦卿抬头，眼尾赤红赤红的，盯着她，李岁末心跳一快，一半是怕的一半是被美人怒容惊艳的，说：就，就是梦里的人。

她的表情不像说慌，秦卿花了近半个月的时候，把李岁末生平能查的都查了一个遍，都没有一个叫林梦的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那她是怎么活在李岁末的画里的？

你老师说过，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爱上她。

末末，你的画里除了我，为什么会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