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荷到底也是官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磕过碰过,顶多就是在闺中绣花时被绣花针扎破过手指,人娇气得很,一痛起来便嘶嘶地抽着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生婆婆身经百战,对这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有条不紊地在热水里洗干净了手,然后向外看了看天色时辰,又对沈听荷说道:时辰还早,王妃可要省着一点力气,别到了真生的时候反而脱力。
沈听荷只觉得府中有千斤铁在往下坠,催产药的药效来的猛烈而急促,她断断续续地抽着凉气,齿尖在痛呼中划破了唇角,落下一缕细细的血丝。
我觉得我快生了。沈听荷哀声道:婆婆,我怕。
别乱说。接生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不到时辰呢。
长乐王府后院被王府的亲信已经护了起来,一封字条从厚厚的门帘缝隙地递出来,守在门口的小厮接过字条折了几折揣进怀里,脚步利索地往二门处跑去。
一只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在王府上空打了两个转,循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气味直奔东城,绕过弯弯扭扭的低矮房舍,精准无误地飞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落在了宁铮的肩膀上。
宁铮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见状止住话头,朝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大约是家中的消息。宁铮说着从信鸽腿上取下信件,展开看了看,发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没有过多在意,随手将纸条投入了火盆之中。
现在正是下午寅时初刻,离宁铮定好的申时三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宁铮在小院里走了两圈,总下意识地去看天色。
只可惜现在天色大亮,任他怎么看,都没法从万里无云的天上平白看出什么吉兆来。
先前那个跟他说着话的男人笑了笑,冲着旁边的石桌石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王爷这样焦急也无用,不如坐下来喝杯茶,静待佳音。
宁铮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些胸无城府,于是暂且按捺下了心里的急躁,跟着坐了下来。
先生。宁铮的手在茶杯上摩挲了片刻,低声问道:确实万无一失吗?
那是自然。那男人胸有成竹,笃定道:天象之事,从来都是非人力所能摆布,王爷是在担心什么变故?
这男人是宁铮费了大力气才寻到的世外高人,算得一手好卦,天象卜算也都十分精通,在宁铮身边待了两年,所言之事无一不准。所以宁铮虽然心里有所不安,却也不好问得太细,不然总像是信不过人家的能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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