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予抬起手,帮陆以瑾把额头上的散发弄到一边,微微踮起脚,亲上他的额头,说: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林时予起得很早,轻手轻脚出了卧室,去厨房随便做了点早餐,早餐刚做好,陆以瑾就醒了,靠在厨房门上睡眼惺忪地喊哥哥。
林时予一边找吐司面包,一边和陆以瑾说话。
昨晚睡得好吗?
陆以瑾从后面抱住林时予,下巴抵在他肩膀处,脸上还带着倦意,说:一点都不好,做了噩梦。
林时予往前走一步,陆以瑾就跟着林时予走一步,整个人黏在他身上。
太阳还没出来,但夏日清晨的温度依旧很高,林时予觉得热,又不忍心推开陆以瑾,便哄他:帮我把牛奶端出去好不好?
那你先亲我一下,陆以瑾说,昨天都亲了的。
林时予便侧过身子,亲了亲陆以瑾。
不要亲额头。陆以瑾有点不满意。
陆以瑾刚说完,嘴角突然压上了温热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又马上离开。
林时予退开一段距离,说:好了,快去吃早餐,吃完我们去看你外婆。
陆以瑾听话地将牛奶端出去,坐在餐桌上等林时予。
昨晚陆以瑾和林时予说了疗养院的具体地址,林时予就提前约了辆车,吃完早餐没多久,预约的车到了别墅门口。
早上陆以瑾没吃多少,林时予怕他会饿,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水煮蛋。
陆以瑾坐在后排座椅上,身体紧挨着林时予,去牵他的手,刚牵到就被林时予挣开了。
我剥个鸡蛋。林时予说。
剥完递到陆以瑾面前,让他吃掉。
陆以瑾低头咬了一口。
路口亮着红灯,司机停下车,扫了一眼后视镜,林时予把鸡蛋往陆以瑾手里放,说:你自己拿着。
我不吃了,陆以瑾躲开,往旁边挪,不想拿。
林时予没办法,一直保持着喂他的姿势,陆以瑾吃得慢,小口小口地咬,紧接着对上司机的眼神,他把嘴里的鸡蛋咽下去,冷不丁地笑了笑。
司机立刻收回视线。
车子一路开往郊区,树木越来越茂盛,快到山脚了,远远能看到山上立着的建筑群,又拐过一个弯,车子从温泉山的牌子下穿过去,就到了临城最好的疗养院。
下了车,陆以瑾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带着林时予往里面走。
大门边站了个女佣,陆以瑾先问了下外婆在哪儿,又问外婆最近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女佣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陆以瑾问话的时候,跟刚才撒娇闹脾气的神态截然不同,是林时予从未见过的样子。
不过陆以瑾问完话,又转过来牵林时予的手,亲昵地说:外婆在花房看花,我们去那里找她。
他在林时予面前,一如既往的乖巧。
林时予站在玻璃花房外面往里望,阳光倾洒在玻璃上,有一种通透又迷蒙的效果,隐约看得见各种植物的形态。
他跟着陆以瑾走进去,花房里的场景便映入眼帘,正中央只放了一个花盆,里面开着淡绿的月季,花瓣层层迭迭,细长而尖,摆在角落里的小盆栽长得茂盛可爱,四周各种颜色的花错落有致地绽放在阳光下,美不胜收。
有一个银发老人正在给花浇水。
外婆,陆以瑾走上前去,我来看你了。
老人回过头来,看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迷茫地问:你是谁啊?
陆以瑾外公去世的早,沈静是独生女,和陆以瑾的外婆感情极为深厚,当沈静出了意外后,陆以瑾的外婆接受不了现实,逐渐变得精神失常,从那以后就在这住下了,后面治疗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痊愈了,没过两年又得了老年痴呆。
我是陆以瑾。陆以瑾说。
外婆疑惑地看了陆以瑾半天,终于看出点沈静的影子,笑眯眯地拍他的手:是静静来了吗?
外婆,我是阿瑾。陆以瑾又说了一遍。
阿瑾?外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絮絮叨叨地说,对了,对了,阿瑾是我的宝贝外孙。
外婆看了看陆以瑾,又看了看林时予。
林时予的手一直被陆以瑾抓着,林时予觉得不太自在,就让陆以瑾放手。
陆以瑾没放,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林时予说:外婆,他是阿瑾的男朋友。
我有外孙媳妇啦?外婆开心地笑起来。
他是男的,陆以瑾纠正道。
林时予用力抽出手,又被陆以瑾紧紧攥住,陆以瑾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哥,你不要脸红,我们现在在见家长。
林时予便不动了。
在陆以瑾说话的间隙,外婆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脸上现出悲怆的神情,开始自言自语:静静走了,去找她爸爸了。
我们阿瑾,很可怜的。
陆以瑾面色如常地站在那儿,对林时予说:哥哥,我想和外婆说几句话,你能到大厅等我吗?
林时予点头,快走到门口时,外婆突然喊住他:漂亮宝贝,你怎么走了?
林时予愣了愣,半晌才意识到是在叫他,有点失措地转过身,脸上的薄红原本消散得差不多了,又肆意泛滥起来。
比我们阿瑾还更漂亮呢,外婆还没给你花呀,怎么就走了。
说完折了几枝洋桔梗,塞到陆以瑾的手里,着急地说:快把花送过去。
陆以瑾接过花,走到林时予面前站定。
外婆以前也是这样叫我的,他低下头,将林时予因紧张而握起的手松开,放上洋桔梗,笑着说,她以为你才三岁。
林时予带着花走了。
陆以瑾把外婆扶到长椅上坐着,自己也跟着坐下。
他对外婆说:外婆,陆新耀打算订婚,一开始定在八月十五,不过又往后推了。
因为俞妙所在的芭蕾舞团被邀请去巴黎一个剧院表演,俞妙想去,陆新耀就推迟了两个月。
我不会让陆新耀结婚。陆以瑾看着眼前的风铃草,眼睛满是阴郁。
外婆伸手去摘风铃草,将紫色的花瓣拢在手里,小声咕哝着:送给漂亮宝贝。
陆以瑾便笑了,也摘了一朵。
阳光透过玻璃外墙,倾洒在陆以瑾身上,削弱了他周身的沉郁感。
他是我骗来的,他好笨,心软得要命,一下就被骗到了,陆以瑾扯了片花瓣碾碎,手指顿时染上了紫色的汁水,陆以瑾低头看了看,笑着说,我喜欢他。
笑着笑着,把手指放进嘴里,花汁出奇的涩,让陆以瑾几乎张不开嘴。
外婆恍若未闻,仍然在摘风铃草。
陆以瑾靠在长椅上,仰着头,把整朵花扔进嘴里嚼,然后慢慢咽下,眼里掺了点茫然:我现在又有点怕,怕他发现我是个怪物,怕他知道我骗他。
苦涩感顺着喉管一路向下,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痛苦,陆以瑾眨了下眼睛,将手指一点点收紧。
不过我不会让他发现的,我会骗他一辈子。
第27章是阿瑾的漂亮宝贝
陆以瑾还没从花房里出来,林时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冰柠檬水,杯壁沁出细密的水珠,缀在林时予指间,又凉又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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