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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太阳是假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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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笛被他扑得踉跄,抓着他手腕笑说:童壮士饶我一命吧,你这体格是想让我刚成年就夭折。

李铭轩赶紧拉住他:哎呀你怎么啥都说,快点呸呸呸。

秦笛一脸嫌弃,禁不住他胡搅蛮缠,只好呸了几声还跺了脚。

祁松言在一旁笑得连眼睛都挤到一起:轩啊,你这个语气真的太像我三姑。

你也是,你俩从今天起都是大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真让我上火。

童晨星闻言脱口问道:你也今天生日?

是啊。

也是阳历?

嗯哼。

童晨星迅速把脸上的震惊敛住,顺势道贺:生日快乐。

谢谢大晨。祁松言回道,可童晨星的目光却飘过去落在秦笛脸上。

校门口接学生的车辆把主干道堵得严实,交警穿梭其中忙着疏导。祁松言看见李叔停在马路对面,一路轻快的心情幽幽沉了下去。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转身对他们几个说:假期有机会一起出去吃饭吧。

秦笛其实想问为什么不是今天,但想到江虹还一个人在家,便点点头,掂了一下死沉的书包:你们找我就短信。

好嘞,言、笛、晨,拜拜假期见!

拜拜。

他们挥手,从一个点散开,去往不同的方向。

祁松言上了车,却还回头望着那团橙色,书包坠到腰线下面,背得近乎吃力。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秦笛要带那么多书回家,明明背他那本笔记就够了。但他自作多情地想,万一是为了给谁解答问题呢,万一这个谁就是他呢。在谜底揭晓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但对秦笛,他却始终无法做到一丝期冀都没有。可假如每一步的接近最后都被证明是一场徒劳,他又能否像决定喜欢秦笛的那天那样洒脱勇敢呢?

车子缓缓起步,汇入晚高峰的洪流,橙色的身影逐渐被遗落在公交站台。祁松言从书包里捧出那只被他层层裹好的盒子,几次深呼吸后,终于还是拆开。揭开一层泡沫纸,四枚书签两两层叠地躺在里面,形制和那天秦笛从书里掉出来的一样,只是小窗中的植物各不相同,每一枚都取了名字。

春日绯色桃花的叫桃华,夏季紫色丁香的叫结香,秋天金色银杏的叫千扇,最后一枚夹的是成朵的短松针,名字就叫松言。雪白的卡纸配上同色系的丝带,捏在指间有厚度又十分精致。

祁松言用食指轻轻摩挲自己的名字,青松若有言,无畏度长冬。他没问过爸妈为什么要给他改名,估摸无外乎是改运旺势之类,他没有反对过,也没有很喜欢。可今天晃动着这枚书签,看松针在其中起落,他忽然想,也许他全部的尖锐就是这满树的执着与坚定,在严寒中,不灭不败。

他翻找几下,书签下果然藏着一张卡片,不同于书签的素雅,是红色洒金的厚实材质,卡面正中,秦笛用一支金色软笔写了八个字四时喜乐、岁岁清安。没有称呼与落款,说是祝福也可,却更像虔诚的祈愿。送他平凡又珍贵的四季,愿他每一岁都清和安宁。

天色渐暗,李叔从后视镜瞥见祁松言极专注地凝视着什么,贴心地开了顶灯。祁松言抬头,把盒子举起来映在后视镜上:李叔,我同桌送我的生日礼物,书签。

李叔憨厚地笑起来:好看,真好看。都没见过这样的书签。

他自己做的。

多好哇,你们这个年纪,肯费心给朋友亲手做礼物。

祁松言把盒子原样折好,放回书包最深处,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不应该只是我朋友。

他没再说话,李叔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秦笛到家特意拐到菜市场,买了把蒜薹,称了两斤鸡翅。他到家时,江虹正在厨房倒腾带鱼,见他回来举着剪子追出来骂:你瞅你爱吃这破玩意儿,废死劲了!你这羽绒服哪来的?

秦笛卸下书包,把外套脱了小心挂好,接过她手里的剪子,反正话都套好了,面不改色地编:我大姨中午送学校来的。说路过个商场打折买的。

江虹狐疑:打折?这衣服瞅着就不便宜。你大姨能有那么好心眼儿?

秦笛钻进厨房,挽了袖子,动作干脆地给带鱼开膛破肚、刷鳞片剪段:那牌子你听过吗?一个杂牌儿,春节一过都上春装了,打折买了合适呗。我大姨这些年也没少接济咱们,去年还给我买的书包,你都忘了。

牌子是个英文名,江虹确实没听过,扒拉了他拎回来的塑料袋,又转头踩着厨房门槛嚷:我这都做两个菜了,你还买?咋的,要开满汉全席啊?

秦笛手起刀落咣当一声,把江虹吓一激灵,谁前天酒席回来说鸡翅没抢得上吃的?

江虹撇撇嘴,把鸡翅往砧板上一丢,说:我不会做。

那就洗手出去看电视。秦笛用手肘把厨房灯顶开,顺带往外挤了她一下,江虹只好摘了围裙摔摔打打出去了。

晚饭做好,四菜一汤,虽然碟盘杯碗花色都不是一套,看起来也还算像模像样。秦笛把汤盛好递过去,江虹先夹起鸡翅啃了一口。你这,整得怎么甜不喽嗖。

炒的糖色。

味儿还行。

秦笛又给她夹了一个,自己闷头吃煎带鱼。难得今天饭桌上江虹话少,他吃得舒心,鱼刺堆成小堆儿。正打算再盛半碗汤冲冲咸味儿,抬头就看见江虹眼圈通红。

怎么了?

这句问出来,江虹鼻子酸得厉害,眼泪吧嗒落到桌上,她丢开碗,背身狠蹭了几下眼睛。秦笛坐过去往她手里塞了纸巾,江虹别着脸往外推他:当初没生你多好,我说走就走了,干干净净,你也不用遭这么些年罪她哭声渐大,把脸埋在掌心呜咽。秦笛站起来把手沉沉地按在她耸动的肩上,半晌,缓缓地说:来不及了,都十八了。

一个月回不了几趟家的祁松言爸妈今天还是回来住了,两口子围着几桌推杯换盏,到家已经醉得差不多,但还是双双坐在客厅,边往备忘录记今天收的礼金礼物,边用微信挨个过问生意伙伴是否安全到家,又碎着嘴絮叨了几遍肝胆相照的谢辞。

祁松言也没少喝,但他天生酒量还成,除了晕了点,也没什么不适应,开了三瓶解酒药,自己仰头干了一瓶,另两瓶看着爸妈喝完,才回房间冲澡。喝了酒体热,水流浇在皮肤上甚至有些温凉。如果没有这个整场都在假笑的生日宴,他又会拥有怎样一个夜晚呢。会和朋友一起烫火锅吗,会点燃蜡烛和秦笛一起吹熄吗,会切了蛋糕把洁白的奶油点在秦笛鼻头吗热气蒸腾里,他发觉自己的幻想中渐渐不再有他人的陪衬,暖莹莹的烛光里,只有秦笛十指相扣,弯起眼睛对他说:祁妙,你许愿了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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