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俊美妖邪的侧脸竟密密麻麻的覆盖上黑亮细碎的鳞片,下身也缓缓扭曲成一条蛇状的后尾,他看起来就像是上古奇谈之中的鬼蛇,人身蛇首,剧毒噬人。
黑雾缭绕在他的周身,缓缓的包裹住他这具奇特的躯体。
祁朝这具身体的嘴角有些自然上勾的笑意,可这几分笑意在如今这副模样之上并不显得温和好看,反倒是多添了几分鬼魅阴冷。
他眼眸微转,蛇类的竖瞳缓缓转化为正常人类的模样,黑雾在一瞬间尽数消散,他变作了原来与谢余相见时的模样。
可不能吓着他了,祁朝想。
他一步步的走下祭台,伸手,那两只异兽便乖巧的变小,窜进了他的掌心。
祁朝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名门正派还真是有意思,莫不是以为这三头天狗与九爪恶鹰当真能镇的住魔尊祁朝。
他如今彻底解开封印,原主的记忆便也被他吸收了去。
这具身体当初被和玉仙尊镇压的原因其实更大部分是当年的祁朝恰巧遇上了蛇类的蜕皮期,这期间他本就虚弱,被和玉仙尊镇压也是意料之中。
祁朝阴森的眼眸微转,他嘴角裂开一抹笑,莫名的显出几分诡异,他对着九爪恶鹰低声道:去帮本主将那五易派尽数灭了。
回本主这里复命时,一千七百九十一个人头,一一呈上。
若少了一个,本主便送你入那九魇无主之地。
九爪恶鹰吓的浑身发抖,连连点头,这才振翅离去。
九爪恶鹰本身便有极强的邪性,且它与那三头天狗皆是寒山洞地宫的阵眼所在,如今这九头恶鹰飞离了地宫,寒山洞阵法被破,整个寒山洞的阵法便分崩离析了。
谢元白盘腿坐于寒泉,这心魔近几日愈发躁动,光是看着谢余已然是不满足了。
谢元白本身清冷无尘,自然是做不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但若当真被那心魔给扰了神智,做出什么可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对于谢余,他如今一时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虽活了几百年,可对于人间情爱,到底还是头一遭,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更何况,谢余如今百岁都未曾到,在修真界也就算是个毛头小子少年郎。
少年郎的爱情通常都如此激烈,为渴求之人而拼却全部力气。
可少年郎的爱情却又是短暂的,谁知他是否会遇上另一个更优秀的,从而抛却旧爱呢?
谢元白蹙眉,手指轻轻攥紧。
忽的,他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的,裹上白袍,直直御剑向无相宗西南侧奔去。
无相宗西南侧,便是寒山洞所在之处。
那冲天的魔气叫谢元白愈发感觉不对劲,寒山洞阵法乃是古阵,只要存在一时便不可能会有一丝魔气出现在寒山洞,地宫阵法怕是被破了。
待谢元白到了寒山洞的时候,无相宗的五大长老都已然齐聚等着他了。
仙尊,这地宫阵法几乎全被破了,那地宫下的魔头怕是
打头的长老担忧的对谢元白微微拱手道。
寒山洞的阵法已然被破,如今这洞中风雪便止了、甚至是在缓缓的融化。
谢元白眉眼冷肃,他对五位长老冷声道;本尊前去地宫一探究竟,尔等且先去开启护宗大阵,稳住门下弟子,莫要惊慌。
五位长老对谢元白十分信服,齐齐应下便退离了。
谢元白手中持剑,整个人化作一阵流光直直奔向地宫。
祁朝彻底挣脱了封印,积蓄了如此久,可以说他的力量几乎恢复了巅峰时期。
一道剑光向他门面刺来,祁朝眼尾微横,手中凝着黑雾,直直便撞了上去。
黑雾与剑光的碰撞产生了极大的法力,叫这失去阵法的地宫摇摇欲坠。
不少石头都滑落砸了下来,地宫将毁。
祁朝并不想这样早便与谢元白对上,谢元白当年有能力封印前身,足以说明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他黑色的发尾微微扬起,对谢元白似笑非笑道:和玉仙尊,许久不见了,凡间那一面可真是印象深刻啊。
祁朝黑洞洞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见你如今这般,当是渡劫失败了吧?
谢元白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子,他记起来,当时他在凡间历劫之时似乎曾见过这人,当时谢玦还因此而妒火中烧。
只是当时这人是如何出来的,又为何会与谢余在一起甚是熟练的模样?
祁朝勾唇,趁谢元白深思不属之时直接引那黑雾扰他心神,牵动他的心魔,翻身直接离开了。
这看似清冷的仙尊,终究还是动了情。
当年前身种下的魔咒倒是一步好棋。
*
无相宗的护宗大阵根本挡不住祁朝,他捏诀去了谢余所在之处。
在谢元白追来之前,他要将谢余带走。
但谢元白这么些年的修真界第一强者终究不是白叫的,他以剑灵扰乱祁朝,先一步去了谢余的院落。
谢余本来感应到护宗大阵开启还有些许疑虑,无相宗护宗大阵,未遇大敌不启。
可以说无相宗自有了和玉仙尊坐镇,这护宗大阵基本上就没有开启过。
谢余有几分担忧,他能感觉得到,宗门的西南侧有股强大的魔气,且来势汹汹。
宗门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他正打算去一探究竟,天边闪过一道流光,谢元白便执剑出现在他面前。
他眉眼眉梢如凝霜一般的冰冷,一手握住谢余的手腕,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他的身前。
而谢元白的对面,那黑雾般的魔气缓缓凝聚成一具高挑的人形,谢余莫名的觉得那人的身形隐隐眼熟。
黑雾逐渐消退,露出的面容赫然便是祁朝。
谢余微微皱眉,他与祁朝私下相处自在轻松,自认为与这人也算是关系尚好的友人,只是祁朝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却与之前都不同。
祁朝似乎彻底凝实了身躯,只是他周身萦绕的魔气却无法忽视。
很明显,祁朝骗了他,他分明便是魔族,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寒山洞的山灵。
谢余瞳孔微缩,五指缓缓握成拳,心中有几分被欺骗了的荒谬感。
明明往日两人还曾约好去见一见归月城的赤月,明明祁朝还曾与他说,全天下他最为珍视的人便是他。
可魔族的话又怎能信?
这普天之下,连凡人都知晓魔族最为狡猾阴险,只是骗个蠢货罢了,那些话又怎可当真?
谢余手中缓缓凝成一柄泛青的长剑,他看着他的眼神很冷,似是带着浅浅的涤荡在风雪之中的杀意。
这便是与祁朝为敌的意思了。
谢余此时当真恨不得时间能回到过去,碾碎那魔族虚伪的谎话,将祁朝的事情报与宗门。
宗门此次大劫定然与祁朝分不开关系,谢余微微收紧掌心,这全然怪他当初那无谓的同情,谢余只觉心中有几分喘不过气。
都是假的,凡间的姻缘是假的,这多年的友人也是假的。
是真也罢、假也罢,若是宗门因此而有损,他当真再无颜面待在无相宗了。
祁朝视线微转,他紧紧盯着谢余,那黑洞洞的眼眸毫无光芒,看起来阴冷又瘆人,宛如水沟中粘腻的蛇类一般。
谢余,你要与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