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郭瑾早早起身,未等青童侍奉便已洗漱穿戴完毕。出门时天色尚早,郭瑾打通了思路,心情自然畅快,遂欢喜地立在梅树之下,冲着笼中“咬咬好音”的小鹦鹉,一遍遍地耐心教导。
“笨蛋~笨蛋”
开始时,鹦鹉只端着一副围观弱智的表情,高冷地瞧着郭瑾,直到郭瑾自鞶囊中捡出几粒浆果,鹦鹉的眼睛蓦地雪亮,这才屈尊开口跟着她学会了一个毫无营养的形容词。
郭瑾满意投喂了鹦鹉,这才阔步出门而去。
殊不知身后,白梅掩映下的月牙明窗旁,斜倚着一位青衣如旧的清瘦少年,见郭瑾故意调戏鹦鹉,竟忍不住垂眸轻笑,眼底清波似含着满城春雨,叫人见了不由为之沉迷。
“古时民风当真淳朴”,郭瑾边走边总结道。
就如方才问路,被拦住的大婶不仅善心为她指了方向,还热情洋溢地挽起自己的手臂,邀请她去家中小坐。郭瑾本想着盛情难却,可思及时间宝贵,她还是礼貌拱手,坚定作别。
大婶面上眸中皆是可惜,口中直嘟囔着家中女儿手巧貌美、厨艺过人,郭瑾礼貌附和几声,并未觉出有何不妥,只顺着大婶所指的方向慢悠悠踱去。
其实对于此时的耕地制度,郭瑾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
汉朝的土地制度与秦朝相似,都是土地私有,并可自由买卖,土地所有者须向国家缴纳耕地税。西汉时又奉行重农抑商之策,长此以往,导致土地集中现象日益严重,自耕农大量破产,沦为佃农,土地豪强势力日益壮大。
东汉末年时,这一现象更甚。豪强肆虐、争抢地盘,内耗巨大、无以为续,只能进一步压榨剥削农民。农民饥不果腹、过曲则直,此时张角振臂一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农民无不群起附之,愤而反抗。
毕竟比起坐着等死,拼命一搏没准儿还能瞧见几许希望。
如今是冬末,郭瑾溜达了一圈,也没在田间瞧见几个人影。田里倒不荒芜,所植之物类似白菜,郁郁葱葱,瞧着甚是喜人。郭瑾在自己肉眼所及的,那零星可数的几个农民伯伯处乖巧问候,堆着笑容打听出不少内容。
原来此地主要种植的农作物为麦与菽(大豆),但一般要到年后开春才能播种。为防土地闲置,大家这才种了一些“菘”,以储备过冬。
这个“菘”莫非就是白菜的古称了?她只知道现代北方人过冬喜欢屯白菜,没想到古人也有这等喜好。
郭瑾笑一笑,正想继续打探现今的农耕器具,便见对面老当益壮的农民伯伯面皮一皱,眼睛飘忽瞥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疑惑出声道:“小郎君,汝瞧那东边可是什么牲畜?”
郭瑾眯眼瞧去,距此不过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团绿油油的物什,瞧着比那白菜高不了多少,那“东西”似乎还是鲜活热乎的,竟一颤一颤地微微蠕动着。
郭瑾虽然人怂,但好奇心重啊。
只见她小心翼翼挪腾着上前,随手捡起一根干枯的木棍,试探性戳戳那团不明物体。谁知,还未被木棍触碰到,那东西便猛地回身。郭瑾的小心脏扑通一跳,倒不是吓得,而是被眼前的小孩萌的。
是的,竟是个小奶娃!还肉乎乎、热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