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阻止齐俦尊亲,他势单力薄直言反对当然不可取,只能是借力打力,利用太后身份,煽动一班朝臣骨子里说不清是维护正统还是牵制皇权的心意,迂回达成。
所谓托梦之言,其一不许靡费,看似与尊亲毫无关联,可往深层次想呢。
一旦追封先晟王为帝,陵寝墓葬规格也要提升,花费自然是从国库出。正经的先帝都在身后事上节俭,那晟王的追赠又当如何?如果只提名头其余不动,不伦不类反倒叫人笑话。
其二褒赞新帝仁孝,更是讽刺。侍父诚心为孝,克己复礼为仁。天下没有两父并存的道理,齐俦要得仁孝的名头,只能放弃尊亲的念头。他若不孝,多的是愿意尽孝的侄子。
至于第三点,宋韫是把自己豁出去了。
齐胤撒手人寰,前朝后宫都盯着他的肚子,他索性将这靶子放得更明显些,敲打齐俦一干人等,这还有正统的后嗣呢。
得位不易,不要因为伦常有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招险是极险,但自从裴季狸把住了宋韫脉搏,他就无可选择地站定了阵营。
阵营已分,最忌讳的就是首鼠两端态度不明。
齐俦其人本事平平,让他怨憎总好过与裴季狸对立。
回到慈宁宫,宋韫瞧见裴季狸突兀地抱着只肥硕的黄狸等在门口。
“裴卿又来请平安脉?”宋韫伸出手去,拨弄猫儿支棱着的双耳和长须,狸猫偏头冲他龇牙。
猫和人一样不好惹。
裴季狸顺势将黄狸送进他手里。
“不必。娘娘脉象康健。往后臣会少来,娘娘下次见臣,大约是一月之后。”
怀里沉甸甸的,宋韫低头和晶莹的猫眼四目相对。
看来今日表现得不错,裴季狸放心了,下次再来就是宣布他「身怀有孕」的大喜。
但若是他不来,谁来保护自己?今日,宋韫可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齐俦。
宋韫一手揽着猫儿,一手从其头顶至尾巴顺毛,抬头看向裴季狸:“这一个月裴卿真的不来了?哀家怕是要不适应了。”
脸上敷粉越发衬出唇色红艳,说出的话柔弱可怜。裴季狸敛眸,“御马监春来采买项目众多,还有司礼监杂事也要处置。臣分/身乏术,不能常来,但娘娘不必担心。”
裴季狸目光落在宋韫怀里探头喵呜的黄狸,“这就是最好的保障。”
“这?”宋韫托着猫下巴端详好一阵,“靠这只猫儿?罢了,裴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哀家怎么看,还是裴卿稳妥。”
猫儿仰头冲着宋韫喵呜不断。裴季狸道了声:“怎会?”走了。
如果宋韫没看错,他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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