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俦身后跟着两三个太监,但也是离着两三步远的,不敢近身。
齐俦抬眼,看见水榭上的宋韫,大步走来。宋韫抱起猫转身便走,被他扯住了袖口。
宋韫不悦,转身看着齐俦那张通红的脸,“皇帝,你醉了!”
四月底,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齐俦穿的春衣,扯了扯前襟和领口,“朕没饮酒!太……太后,还没有单独正式向你贺喜呢!”
说着,齐俦作了个长揖,猛地深深鞠躬下去,一个踉跄倒退着瘫坐在了地上。
后面的太监想来搀扶,却又不敢上前,个个脸上都带着伤。
宋韫眉头皱得很紧,离这么近,却没有闻到酒气,应当确实是没有喝酒的。但为何齐俦会行为癫狂至此?难不成齐家有什么祖传的疯病?
宋韫低头看齐胤,他也紧皱眉头。
余光里齐俦撑着地面试了几次,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额角已经出了密密的汗,脸上呈猪肝色,“朕……朕哪点不如先帝?他多病又短命!凭什么……”
齐俦痴迷地望着宋韫,目光从他脸上移向腹部,“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朕……朕不服!不就是嫡子,朕也会有!”
齐俦伸出手跌跌撞撞往前,目光已近乎混沌,宋韫闪身避开,他也没多做纠缠,径直踏着阶梯走下水榭。
太监们匆忙向宋韫行了礼,苦着脸,赶紧跟上。
太监里有的走路一脚高一脚低,不知是本来就有腿疾还是新伤。
宋韫看着齐俦背影,双臂环着猫猫,低声问:“他是突发恶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齐胤冷笑一声,“大概齐家就没有正常人。”
虽然宋韫从不认为齐胤是正常人,但也不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看他的样子像是喝了酒,却又闻不到酒气。”
齐胤从他怀里跳下,快步跑向齐俦,“是寒食散!”
宋韫心头一震,赶忙跟上。
书中记载,寒食散以五种矿石为原料,故而也称五石散。服之能使人体血脉贲张故而发热,又会诱发幻觉使人行为癫狂。
症状都对上了,可齐俦怎么会染上这种东西,那可是要命的啊!
齐俦绕着池塘兜圈子,行走发汗和凉爽的水汽能让他舒服些,这也是服食寒食散后的症状之一,谓之行散。
齐胤紧跟在齐俦身后,在齐俦要爬上停在池塘边上的小舟时,一个扫堂腿出去,把弓着身子往上爬的齐俦铲进了水里。
齐俦不会水,本来只落在近岸,扑腾着挣扎几下之后便被水花推远了。
随行太监们离得远没看清,不知道是猫绊的,以为是皇帝上船时失足,下饺子似的一个个往下跳,却都抓不住手脚乱摆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