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狸说:“此事太医院也算尽心尽力,尤其是周太医。娘娘留他性命至今,他感恩戴德。经此一事,太医院便可以他为院首。太医院上下一心,唯娘娘之命是从。”
太医院虽不算机要之处,但必要时候可以拿捏生死,当然要其中有人,还得是谨言慎行,留有把柄在手的便于操控。这样的安排很好。
宋韫想到另一个太医,“葛白术呢,此次研制解药可有出力?如果立功,还是可以留他一命……”
裴季狸脖子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闻言冷笑:“娘娘慈善也要有个限度。葛白术事发当天便被处死,现在怕是连奈何桥都过了。”
宋韫蹙了蹙眉,“是苏明珠处置的?”
裴季狸:“是谁有什么紧要。他做了该死的事,不祸及家族已是天大的恩德。”
“是你杀的吧。”宋韫叹出一口气,直视裴季狸,“怎么死的?毒药,白绫,还是匕首?”
“太后还是别听了,恐怕会吃不下饭。”裴季狸笑意冰冷中带着点嘲讽,“泛滥的善意可不能开胃。”
不就是杀人吗,还能有多可怕。宋韫较劲似地瞪回去,“裴卿但说无妨!”
“好,太后仔细听着吧,能学一招半式也不错。”裴季狸捻了捻指腹,“凌迟。身上的皮肉剖成三千片均匀的薄片,骨架上一星半点肉丝也不见。白生生的架子里兜着猩红发黑的五脏六腑,肠子从肋骨的间隙里流出来,狗都不吃,只好做花肥。”
宋韫「怀孕」快到两个月,铁牛说他有福气,都不害喜的。宋韫想装个样子,但也实在吐不出来,但裴季狸的话从耳朵里灌进去,胃里就开始泛酸水。
这就是所谓的「老规矩」吗?
宋韫捂着心口干呕,听见裴季狸收了戏谑的语调,波澜不惊地说:“陛下交代的事臣算是办到了。娘娘记住这种感觉吧,在外人面前再演得像些,烂好人的善心也收敛些。”
裴季狸退出去了,宋韫余光里出现一团黄色形状。
齐胤跳上桌子,盘成一圈躺下。
宋韫坐在圈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让裴季狸找机会说这些话恶心我,有意思么?去哪了?一早上起来便不见你……尾巴怎么了?!”
齐胤原本时常不安分地摇来摇去的尾巴断了一指长,断尾处还在流血。尾巴又沾了泥水,毛发又脏又塌。
脸上也不好。双目无神,耳朵尖被烫卷了一片。
身上一股糊味,又苦又涩,像烧尽了的粗劣的香蜡。
齐胤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抬头目光空洞地问:“爱是什么?”
这是宋韫从没见过的模样,宋韫被他问住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他不是时常把「爱」字挂在嘴边上吗?怎么反过来问别人。
还没等宋韫开口,齐胤自问自答道:“爱是私有,爱是排他,爱是将所有温柔给予一处,爱是此地春暖花开笑靥如花哪管别处冰天雪地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