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动手将他推着那块蒲团挪到和自己并排的位置,拨正小黑狗折翻过去的耳朵,“陛下想拜什么?”
齐胤后腿一弯,伏在了蒲团上,抬起一只前腿搭在宋韫肩膀往下压:“菩萨在上,岳母在上,未完的礼数总要做全了。”
肩上的力道不大,宋韫心里却轰的一下,四肢百骸瞬间都觉得轻飘无力了。
他和齐胤之间还有什么未完的礼数?只有那夜入宫冲喜,免去的那些。
民间婚娶,要拜天地拜父母,最后是夫妻对拜。
当时,皇帝「病重」,宫中又无正经的长辈,这些礼数都免了,胡乱将宋韫送进坤宁宫就算礼成。
哪想得到还有今天?
结发为夫妻,是受天地见证,要钟情一生的。
今夜野外孤寺,简陋至极,又无亲朋,可菩萨在上,就是最好的见证。
宋韫任由肩上那只毛茸茸的黑爪子把自己压下去,额头又磕在了蒲团上。
然后起身。
再拜。
起身。
三拜。
“如今,韫韫可真真切切是齐胤的遗孀了。”三拜之后,齐胤欢快地蹿起来,转着圈摇尾巴。
宋韫脸上红了又红,一把捏住狗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遗孀?”
你不是还活生生的吗?虽然狗模狗样的。
齐胤用湿润的鼻尖拱他,松脱了嘴上的五指,“韫韫想抵赖么?菩萨在上,岳母在天有灵,都是见证。”
齐胤称宋韫无名无分的生母为岳母。
宋韫脸红得发烫,不敢和齐胤对视,他转身背对,声音低不可闻:“胡搅蛮缠……”
齐胤竖着耳朵听宋韫说话,然后就开始耍无赖了,他在地上打滚:“我不管!反正行了礼,韫韫就是我的人,我就是韫韫的人——不对,是韫韫的狗了——”
宋韫忍不住笑出声:“哪有这样掉价的皇帝?好好的人不做自己骂自己是狗?起来,成什么样子,菩萨看了都要笑话。”
齐胤:“要韫韫亲亲才起来!”
“下不去嘴。”宋韫坦白道。
齐胤委屈地皱了皱眉,“那就揉揉头。”
宋韫照做了。
齐胤是条顺毛狗,揉两把就老实了,往宋韫怀里钻,语气温柔:“不用害怕太傅。他毕竟是个文官,我在朝中还有许多势力,裴季狸掌握的兵权也不少,太傅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们和这老狐狸慢慢斗。岳母在天上看着呢,有我照顾韫韫,她会放心的。”
宋韫低头看他,视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