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霁四面楚歌举步维艰,他那位贵妃的长公主母亲及背后的大家族倒是愿意出手帮助, 但有条件, 要徐霁封她女儿为皇后。
立表妹为皇后,本来是亲上加亲稳固权势的好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根本谈不上条件,但徐霁竟是强撑着不点头。
“徐霁虽然心肠狠毒不择手段, 漠视人命,但洛岱在他心里的位置始终是无人能取代的。”
“无人能取代?”裴季狸听到笑话似的,“在康国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就算洛岱先前还在后宫里, 徐霁也养着几个和他相貌相似的女子。如今, 难道他会空床而眠?你以为谁都似你一样, 只守着一个人,那人还是男的。”
“无论如何,洛岱在徐霁心里分量极重。如今康国都传太后被皇帝所杀,谋士们劝他拉几个死囚当做刺客,说是他们杀了太后,正好趁此永久消除流言蜚语。徐霁却宁可顶着各方压力和骂名,不肯对世人宣布洛岱已死,这些日子更是一拨一拨地派人来救,还想接他回去。”
齐胤道:“他要的是康国太后,不是晏国公主。且不说两国相争,不该赔上齐微这个弱女子的一生。退一万步讲,就算非要以和亲公主为细作,齐微也入不了徐霁的眼。执意送她去和亲,结果只是白白送了你我侄女的一条命。”
裴季狸听见「侄女」二字不悦之色很明显,“那是你齐家的侄女,关我何事?”
“好好好,不关你事,是我说错了。”齐胤深知身世是裴季狸忌讳所在赶忙赔罪,又坚持,“不过,送齐微和亲确实不行。”
“不送齐微过去,怎么下得成毒呢。咱们在闵州吃了许多苦头,难不成就便宜了徐霁那个小王八蛋……”裴季狸眯眼,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什么绝妙的策略似的,俯身凑近齐胤耳朵,“既然他痴迷洛岱……我研制了这样的毒药……能由此及彼,本体倒不会有什么伤害,与之有肌肤之亲的人却会肠穿肚烂……你要说是……岂不是比把齐微送过去更有趣吗?”
裴季狸森然发笑,齐胤听罢眉头紧皱:“虽然他是畜生,我们不惮以恶制恶,但这法子还是过于阴损了。韫韫不会同意的。”
“那个活菩萨……他当然不会同意,那就别让他知道。”
冷宫荒草丛生,草丛里间或一两株稍高些的灌木,那是无患子树,果实已成熟为深褐色,里面的种子是黑色的,坠落在地上便会长成新的植株。
裴季狸转了转手腕的无患子珠串,垂眸,“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越发地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这法子虽然不正派,但是生是死关键还是在徐霁自身。他亲手把洛岱送给老皇帝,使其受到百般折辱,自己却得利成功即位。路是他自己选的,两人的关系也是他一手造就,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既然已经为伦常所碍,就该恪守身份。若他不顾人伦而僭越雷池,这等畜生,活该死无葬身之地,还能怪谁?”
这话,在闵州时,裴季狸对焉云深已经说过。不过,此时的策略和当时又有不同。
当时是想送与洛岱相似的女子去徐霁身边,如今觉得还是用真的更见效果。
若他二人跨出那一步,便是肠穿肚烂阴阳两隔;若是不动,余生相对却只能是太后与皇帝,这也是极好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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