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讨论完毕,齐院士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将空白聘书交给他:育种中心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田也这才看着聘书,深深地叹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全部吐出,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进来吧。
聊的怎么样?卿钦脚步轻快地走进来,满脑子思考着措辞,想着怎么把这么一尊大佛送出去。
然后他就看见摆在桌上的聘书,上面赫然有着花国国家育种中心的标志。
卿钦立马就把悬着的心给放下了,他本来还在想自己这样圈着个国家级的大牛实在不行,简直就是在给花国农业拖后腿。
原本还在想怎么样劝这位回到事业单位去,结果人家自己都把工作找好了。
省心,太让人省心了。
田教授不愧是高级文化人,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时候,兢兢业业为他花钱,功成名就的时候,麻溜拎起包袱就走,一点不给他添麻烦。
看来你们聊的不错,在田也满脸通红手满脚乱,就要把聘书收起来的时候,卿钦已经一爪子把聘书捞到手里,田教授以后是平步青云,前景一片光明,我先说声恭喜。
田也窘迫到手足无措:不不不,卿总,您听我说,我没打算去!
啊,卿钦大脑一片空白,你怎么不去?国家级的研究所啊,进去就给你评高级职称,资金肯定往你这里倾斜,齐老给你做靠山,机不可失,失不再得啊。
田也把聘书抽回来,抱着它叹口气:但是,我还挺喜欢七宝种业的氛围的,到了那里我反而做不出来研究。
他看一眼卿总,回忆起私底下年轻人经常在群里面总结的《和小卿总沟通的一百种话术》:我的梦想不是被锁在象牙塔里做研究,而是在第一线的企业,踏踏实实做出能够迅速被推广应用的东西!
田也说着说着耳朵脖子都红了,罪过罪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欺骗小卿总呢。
梦想,又是狗屁梦想!每次当我要跟人谈利益,这群人都跟我讲梦想。卿钦差点就爆粗口了。
他脸色微沉地拉过椅子坐下来:便是你现在有成果,种子想要推广,还要经历好几期实验达到国家标准,企业远不如育种中心方便。
田也自知借口蹩脚,苦笑:卿总,您的农业计划才刚刚迈出第一步,我总是想多帮你一点的,由我留着,会有更多人才选择加入育种研究,甚至别的方向的农学人才也可能被吸引。我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有恩必报,还是请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今晚连觉都睡不好了。
更多的人加入研究=更多的人帮忙花钱
反正成果是不可能轻易出成果的,田教授是个厚积薄发的意外。
而且这一年一位田教授就不知道帮他花了多少钱,卿钦脑海里的等式迅速成立,他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你还是要回到高校,我看你比毕院长更适合农大农学
可是
不碍事,之前农大校长就有意让你回来,早就跟我讲过,卿钦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之后以你的名义开个东南农学研究所,多招点人搞科技,我们七宝投资就行。
不等田也这个老实人说话,卿钦伸手往下压:不用多说了,我们七宝也不是做慈善,你们的研究出来的成果专利,我们可以低价优先收购。
第96章研究所
卿钦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加上农大校长求贤若渴,双管齐下,田也很快就拿到农大的聘书,再次回归高校。
他这一回归,第一次上课,教室里的座位就占得满满当当,不少其他专业的人也跑过来围观,一节课下来,从博士到研究生,哪怕是知识储备稍微薄弱一点的本科生,都觉得收获不小,当即便在校内论坛上把这位老师夸上天去。
而高校也在各方资源上对这位老师多有倾斜,该给的资金给,该评的头衔评,何况田也今年直接拿下国家杰青的称号,更是一时风头无两。
毕院长终于感受到一丝危机感,他原本对这位田教授多有恭敬之色,便是因为这一位教授从他们学校走出来的,说起来也算他的政绩,但是到见在,田教授回归学院,他这危机感就蹭蹭蹭的上来了。
他们农大哪怕是在农业方面的全国排名都并不高,一个杰青下来,就足以镇压群雄,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学术和行政混混,最多称得上一句长袖善舞,为人圆滑罢了。
见在又轮到院长换届之际,他这位子能不能坐的稳还是个问题。
毕院长可不是那些专心科研,无心名利的家伙,他权欲旺盛,野心勃勃,绝不可能轻易放手手上的权位,而这种焦灼的心情在发见田也被叫去谈话时达到颠覆!
校党委办公室。
小田啊,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好,你们农科院要换届了。学校的意思是,你科研成果出的多,教学效果也是公认的,手上项目也多,这个院长的位置很适合你。
田也赶紧摆手推拒:不了,我这个人干不了行政,给我点空间让我好好搞科研就行。
他犹豫一下,还是违背自己不在人后说是非的原则:毕院长会连任吗?
对方表情不变:你觉得毕院长怎么样?
田也叹气:这几年农院不容易,我也知道,但是他不抓科研成果,不抓教学质量,缘木求鱼。
嗯,你的想法也了解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田也出门,一打眼就看见黑着脸的毕院长,只是淡淡点头,径直走过。
果然是位置定了,心里飘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毕院长心中愤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毕竟在这个位置久了,手上很是有一点人脉,当即接着这个学术会议,那个科研交流的机会,直接痛斥当前科研工作者追求名利,不安安心心脚踏实地做工作,反而尽可能的和企业勾勾搭搭,想尽一切办法捞钱。
早已与他勾结好的另外一位,言语之间又提起最近农业小麦领域的重大发见,神色之间颇有不愤:良种难得,更难的是这良种研制出来之后变成资本吸血的工具,这种国家重器,怎么可以为私人所有。
这几句话看上去只是酒桌上的牢骚,又或者只是对当今乱象的批判,但很快又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出来,主打的便是田也当年离开高校进入七宝搞研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学术不端啊、挪用经费啊、骚扰学生啊之类空穴来风的流言。
这些谣言背后似乎还有一股势力在推动,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势。
等着奇奇怪怪的谣言漫天飞之后,毕院长这才松一口气,自以为这个位置算是坐得稳了。
田也自觉清者自清,只是简单在自己课堂上澄清几句,大多数时间依旧扑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