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叶霏到达教工楼时，甘苑掌心里都憋了一掌心的汗。

他屏住呼吸静听，可听了好一会也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人实在太多太吵。

又听了一会，甘苑终是没忍住，从床上下来，顶着被子光脚弯腰做贼似地挪到阳台。

他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教工楼离他们宿舍其实挺远，就算郜叶霏看过来也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可能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甘苑还是不放心。

远处，教工楼前，白南负责接待的人带着郜叶霏一群人已经进了教工楼，一同进去的还有其它几所学校的负责人。

看热闹的那群学生被留在了教工楼外，好些已经准备离开，剩下还赖着不走的，则都三三两两讨论着什么。

甘苑没见着人，大胆起来，他站直身体又张望两眼，赶紧回了宿舍，要躲起来。

回到宿舍，甘苑正顶着被子往床上爬，宿舍房门就被推开，瘦子走了进来。

你在干吗？瘦子看着鬼鬼祟祟像个贼似的甘苑。

甘苑拍拍吓得砰砰直跳的胸口，爬上床，撅着屁股，裹着被子，把自己藏好，这才幽幽地看着瘦子。

瘦子被甘苑看得一身鸡皮，往后退了一步。

假如，我是说假如。甘苑开口。

瘦子走到一旁坐下，这句式，让他觉得熟悉，郜叶霏又怎么了？

甘苑一噎。

我又没说是郜叶霏。甘苑声音都弱了下去。

瘦子递了个眼神，让甘苑继续。

甘苑清了清嗓子，假如有那么一个人，他想杀了另外一个人，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在什么地方了，还有机会抓住他了，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又放手？然后等那个人以为自己跑掉了，结果他又跑到那人身边去？

甘苑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之前在军区总部时，郜叶霏明明有机会让飞机掉头，却没有那么做。他还明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下机，也没到机场截他。

甘苑本来以为他都逃过了，或者郜叶霏决定放过他了，结果倒好，郜叶霏又屁颠屁颠地跑来了白南。

瘦子思索。

甘苑紧张地盯着他。

瘦子抬眸，露出一个阴险的表情，那那个人绝对是想折磨他要抓的人，心理上和生理上两重折磨。他要让那个人知道，他是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他想抓住他想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话说完，瘦子特别生动形象的，在甘苑面前比划了一个捏死蚂蚁的动作。

甘苑缩缩脖子，眼泪汪汪，他委委屈屈的把脑袋缩回被子里，不说话了。

郜叶霏想要弄死他，可不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瘦子收回手，挑挑眉，他吓唬过头了？

瘦子上前，拍拍甘苑的床，学校刚刚发了通知，让我们九点到操场集合，五所学校所有人都要去，说是要公布一些规则。

怂成鸵鸟的甘苑动了动，依旧把脑袋缩在被子里。

九点很快到来，瘦子强行把甘苑从被子中拉了出来，然后拎着他下楼。

下楼时，甘苑一路上都鬼鬼祟祟，引起不少人瞩目。

不过他的小心谨慎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一路到操场，他都没被军区的人正面遇上。

002.

白南的操场很大，之前是为了方便学生训练，现在倒方便了集合。

白南、西海、一高、鸿奇、海滨，五所学校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分别按照学校年级在操场中列队，组成巨大的方阵。

好多学生都第一次见到这架势，不由垫着脚尖四处张望，爱看热闹的胖子也在其中。

甘苑却是怂怂地缩着脖子，他努力地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怕太扎眼，他都想把脑袋包起来。

做什么呢，站好。魔鬼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一把拍在胖子背上。

被抓包，胖子立刻收敛。

魔鬼王看了眼甘苑，从队伍中走过。

甘苑惊讶，魔鬼王不是要留守灼红，怎么回来了？

他疑惑这会，魔鬼王已经走到队伍最前面。

看见魔鬼王，他们十七班原本松散的队伍，所有人立刻站得笔直，拿尺子量都量不出一点问题那种。

列好队伍，又过了五分钟左右，队伍前方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有人走了上去。

最先上去的是五所学校的负责人，他们做了个简单的开场，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让开讲台中间的位置。

同时，一旁有军区的人开始上台。

随着那些人的动作，下方学生的队伍掀起瞬间的热潮。甘苑后方也传来骚动，但他注意力都在前面，跟本顾不上后面。

白南的大队伍在台上魔鬼王那狰狞地瞪视下，所有人迅速安静。其它学校的人看白南如此安静，似乎误会，羞于吵闹，也纷纷跟着安静下来。

甘苑屏住呼吸，紧张地缩着脖子往胖子后面躲，只剩下半个眼睛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偷瞥。

胖子要比他高大些，以前甘苑不觉得，现在却从他身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上台的人一共有五个，都穿着军队的制服，甘苑排队时特意选了个远离讲台的位置，所以看得有些不清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是沈南和。

沈南和旁边那四个人脸有些模糊，甘苑没看清，但也能肯定那四个人都不是郜叶霏。

没看见郜叶霏，甘苑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禁疑惑，郜叶霏人呢？

他没来？

甘苑放松身体，心中满是躲过一劫的心有余悸，他拍拍胸口，转动都紧张到僵硬的脖子。

脑袋一动，他就隐约瞥见旁边好像有个人站歪了，居然站到了队伍过道中间。

甘苑回头看去，看清楚那人的瞬间，甘苑整个人都吓炸了毛吓得差点直接飞起来。

郜叶霏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身穿一身军装的郜叶霏眉眼冷峻，目光幽幽，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他正看着甘苑，似乎早就已打量甘苑许久。

甘苑瞳孔猛地瑟缩，整个人直接都给吓懵，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运转。

郜叶霏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片刻后，甘苑才愣愣回神。

感受着身旁郜叶霏的注视，甘苑浑身如同触电般僵硬酥麻。他将着脖子转动脑袋，错开和郜叶霏的视线。他想要逃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走，可他却动弹不得。

甘苑注视着前方，却根本没在注意沈南和在讲些什么，他全身上下每一份注意力每一个细胞，都在注意着站在他侧后方的郜叶霏。

他们隔得很近，甘苑几乎都嗅见郜叶霏身上的气息。

甘苑喉结滑动，那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甘苑呼吸，胸腔却因为剧烈的心跳而无法展开，更让他呼吸都滚烫，也加速。

甘苑想哭，郜叶霏一直看着他，周围好些人注意到这一幕，都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