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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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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此间房中最素净的一角了,大沓的软白宣纸被齐整地摞在一旁,名家精制的狼毫紫笔悬于山水玉架上,无一支开了锋的。

侧眼看去,桌面稀疏几道灰印,似乎主人不常使用,底下的人也不怎么尽心打扫。

唯一有翻动痕迹的,就是堆在桌角上的一叠旧信封。

楚潇随手拾起几封,稍一捻便觉得有些古怪。

——里面一张纸都没有,都是些空了的封函。

借着珠光烛火,依稀看清各个封函上歪歪扭扭写的字。

“辛未年腊月,一千八百两,给戴庄。”

“壬申年一月,一千九百八十两,给戴庄。”

“壬申年二月,二千一十两,给戴庄。”

“……”

笔者似乎疏于书写汉文,字迹潦草且吃力。

但每一封信上,都执着地描摹有笔画复杂的“给戴庄”三字。

楚潇逐封看着,心头的思索逐渐明了,答案呼之欲出,待翻到一张微黄的信函,指尖更是忍不住轻力一掐。

这信函似乎被酒水沾湿过,有些微微皱起的浅色印记。

半句龙飞凤舞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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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笔者酒意酣畅之际,抬手挥墨了半句最熟悉的文字,而后想起读信的人不识胡语,又草草改了笔。

楚潇垂下眼睫,从袖间摸出张满春院花票。

是白澄床铺里金额最大的那一张,其上金墨斑斓,与那发黄信函上的歪斜黑字风牛马不相及。

但是……

“壬申年腊月,三千两整,给戴庄。”

二者书写的时间与金额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黑字的末尾——十年不改的“给戴庄”。

楚潇想明白了什么,鼻尖一酸,险险落下泪来。

她心中叹息,只将手上的信封码回原处,纷杂的纸张就像眼前难解的题,什伍东西,杂乱无章。

楚潇不忍再看,偏过头去,怅然间却被另一物什抢了眼。

桌案边缘上放着一方乌金墨砚,四角平稳,端重似铁,漆黑发亮的砚台正中微微下凹,积了薄薄一层灰。

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低下头去,果然在砚台两侧找到几枚清晰的指印。

楚潇缓缓拧起了眉。

笔锋未开,砚面积尘,平日里是谁有此等闲心摸玩这方砚台?

正欲细看一下,南侧的门窗的闩闸却“咔嗒”一响。

未及多想,楚潇迅速躲落桌下,暗暗摸出两枚银针。

只听着“吱呀”声起,什么东西被推了开,随后便是一道急沉脚步。

楚潇隐约察觉不对,悄自探眼,登时有些怔忡。

……竟然是宋弦。

青年从南侧的半窗翻入,许是闻到房中残余的甜腻助情香,一入屋便分外暴躁地掀翻了香炉。

他大步跑向床榻,未等楚潇出声就猛力扯开了锦帘。

榻上空无一人,只有翻乱的被褥与染血的床铺。

宋弦一路紧绷的心弦骤然断裂。

沙场上一往无前的英武将军,此时此刻不觉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没找到她。

娇气的帷帐被扯脱丝线,松垮疲沓地垂落,半掩着榻上的丛残狼藉。

宋弦不可抑制地想起十年前那个秋日。

万物萧索的时节,他与同窗游学归来,只觉京城的天要格外灰些,吐息间空气都带着别样的死沉。

他一开始并未在意,只管护着怀里的杏仁糕,沿路走着还想再给她挑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街道上的百姓都在往京北去,闲言碎语窸窣,掺杂着不少的“楚家”。

绵甜的期盼很快转为了火燎的心急。

他重新跳上马,一路向北疾驰,途间飞灰似雪,在残阳零风里越下越大。

直至北街口,漫天烟烬,乌茫茫淹没长街,放眼望去凋败无涯。

矗立百年的楚家大院,在秋风中扬散废墟的齑粉,只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朽木枯骨。

街坊们在耳边絮语,说楚家抗旨拘捕,拉着百余抄家的官兵,齐葬火海。

说楚家院落宽敞阔绰,是如何烧足了三日才静落,说那些陪葬的官兵如何无辜,刑部来验尸是何等的烦琐。

他僵滞地停在家甜汤铺子前,一如往日地侧首,却再也看不见熟悉的白墙青瓦,也看不见心心念念的少女款步走出府门,悄悄掀起帷帽一角,在婆娑纱影里对他微笑。

唯一见到的,是白巾蒙面的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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