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为什么,会在那时间在那辆车上。桑泱抛出问题。
她们要依据已发生的事实对那天的情况进行倒推。
柏舟拿出手机,搜索出那条公交车线路沿路停靠的站点,桑泱无疑是在医院门口的停靠点上车的,至于那个时间,要么是加班,要么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站站看下来,柏舟被其中一个站点的名字吸引了。
她抬起头:我订了29号晚上的餐厅,想要画展结束后和你一起庆祝一下。
餐厅是前一天晚上订的。
但是,如果你加班不能来的话,我一个人就不会去那家餐厅了,我会去这里。她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公交车站点给桑泱看,这里附近有一家夜店,策划他们订了一间包间,晚上庆功用的,我会和他们一起。
那天晚上大致的轮廓就推测出来了。
柏舟原本和桑泱约定好,一起庆功,但桑泱因为医院有事,去不了,于是柏舟就改和策划他们一起,去了这家夜店,但桑泱的事情在八点左右就办完了,她想和柏舟会合,于是在医院门口搭上了这辆公交车。
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是最可能的走向。
这就需要那个人非常了解我的动态,知道我会去那个地方,最关键的是,他要把我出医院的时间掌控到刚好。桑泱双眉紧锁,这条件已经可以说是严苛了,尤其是时间掌控上,两班公交车之间的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他得让她正好赶上这一班,要计算得十分精准。
可惜她没有第一个时空的记忆,而这个家伙在第二个时空又瞒得死死的。桑泱淡淡地看了柏舟一眼。
柏舟正思索能够做到这些事的必要条件,发现桑泱看了她一眼,便有些迷惑地呆了一下,才说:我记得我跟你提过他们会去那家夜店,你告诉过别人吗?
桑泱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她很少把她和柏舟的事情告诉别人,如果讲过,一定会留下印象。
既然没有告诉过别人,那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难道是画展的工作人员?
柏舟凝神思索。
等到拉面店要打烊,服务员打扫卫生,她们才从店里出来。
柏舟思考得很入神,回忆准备画展那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画展规模不小,肯定不是说开就开的,前期有很多的准备工作,包括宣传,找了不少人在社交平台上转发。所以,知道她要开画展的人还挺多的。
想到宣传,柏舟突然有了思路,她翻出微博,找到了画展策划的账号点开往下翻,发现了一条发于十一月中旬的状态,是那家夜店的照片,配的文字是11月29日约不约?
柏舟把这条微博给桑泱看。
发在微博上,谁都有可能看到,谁都有可能知道那天晚上柏舟有可能去那家夜店。
不能用这条线索圈定范围了。桑泱也有点失望,不过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个人做得这么隐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发现。
柏舟也这么想的,收起手机,恨恨地将这个策划抱怨了一通:什么破事都要发微博,他怎么这么闲。
这就是迁怒了,柏舟自己也很爱发微博,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好几条。
回家路上,柏舟也在不断地思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和桑泱说话:那就只能从方晟,还有医院入手了。
她思考得很投入,躺到床上还沉浸在思绪里,没有一刻停止思索。
桑泱躺到她的身边,柏舟转头看向她:我明天会去问问方晟,他那段时间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以及他在11月29日去医院是临时决定,还是早就定下的。
车祸的关键一定在方晟身上,那么他的经历就很关键。
从拉面馆里桑泱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到现在,她已经整理了所掌握的全部线索,找到了关键点。
桑泱也是这么想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个人很可能是医院的人。我明天把方晟的病情与去医院的频率向许颂意了解一下。
能那么了解她的动态,一定是她身边的人,而且,第二个时空医闹发生在医院里,很可能是受到了某些挑唆和误导,所以才让医闹的凶手坚信桑泱是他老婆的主刀医生。
柏舟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地弯了下唇:好,明天晚上我们来对一对两边的说法有没有出入。
如果没有出入,则需要再进一步调查,如果有出入,许颂意或方晟有大问题。
她们还算冷静地定下了明天的计划,便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柏舟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按了按额角,说:要小心。
那个人显然是冲着桑泱来的,车祸的对象是桑泱,医闹的对象也是桑泱,现在还搞不清楚他是谁,被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在暗中盯着,柏舟很不安,她望向桑泱,重复了一遍:千万要小心。
桑泱笑了笑,试图让她放松些,但她又知道在彻底真相大白前,她们谁都无法真正安下心。
最终,她关掉了灯,在黑暗中靠近柏舟,抱住了她。
第二天,她们分头行动。
将桑泱送到医院,柏舟就给方晟打了电话。
大概是上回的一千元给方晟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他接电话很快,主动笑着打招呼:小画家,又有什么好工作要给我吗?
他这么积极又和善,让只是来问线索的柏舟有些不好意思,她问:你有时间说点事吗?
桑泱走进科室,值了夜班的同事正吃早饭,见她过来,咬着包子招呼道:吃了吗?我买的早饭有的多。
吃过了。桑泱笑着说,平时这样说完,多半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但今天她心里长出了一个疙瘩,总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有了嫌疑。
午饭之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桑泱打算去找许颂意。
这个时空还没有发生什么惨烈的事,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行凶。
她现在调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但如果一直按兵不动,那就一直陷于被动。
她想得有些入神,走出电梯门,正要拐弯,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了她的肩上。
桑泱颤了一下,站定了脚步,缓缓转头,姜苑站在她身后,目光平静地注视她的眼睛,唇边一抹淡淡的笑,问:你去哪里?
第28章
周围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她们两个站在路中间有些突兀,姜苑的手从桑泱肩上滑到她的胳膊,将她往边上带了几步。
去找颂意。你怎么在这儿?吃饭了吗?见是姜苑,桑泱平静下来。
姜苑的脸瞬间变得像咬了一个酸柠檬一样皱了起来,叹气道:有个特别担惊受怕的病人,总担心自己病情恶化,一有点异样就让我给他看看。我刚去完他的病房回来,被他拖着问了大半个小时,跟他保证了八百次他恢复得很不错才放我出来。
除了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对医生来说最棘手的病人有两类,一是完全不把医嘱放心上,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重视的,还有就是这样怕到一惊一乍,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啰啰嗦嗦的,一两次倒还好,次数多了,医生也会被唠叨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