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又高声询问他们被何人指使,那黑脸别开脸,只道是当朝司空大人。
诸位,可都听到了!宋玉回身,高声道,正是那司空大人强抢民女,又同江盗黑恶势力勾连!若不是那司空大人心中有鬼,这伙人早被缉拿,为何至今日仍旧不杀!
这次连小声私语的都没了,人证物证俱在,楚国这位司空大人,无论此前如何一手遮天,往后再有任何命令,上到朝廷下到民众,怕是无人会从。
宋玉面上逃过一丝阴冷的笑:我王今日盛宴遇刺,盛宴之事皆由那白司空一手操办,我王被刺得古怪!今日我愿以此身血谏楚王,愿在场的衣食父母,同朝官僚明辨忠奸,楚廷,断不能被那奸人把持!来人!封锁江陵城,围堵宫城门!
宫城门本就被他这阵仗围得七七八八,眼下楚国守军阵势一摆,更是铁桶一般,任谁都飞不进去。而江陵城一封,更是让这司空大人逃无可逃。
宋玉左手高持黄色锦帛:左军听令!楚王诏令在此,速拿白司空归案!
喏!
慢着。
这声不大,在一片闹杂中却听得真切,众人慌忙看向声音来处。
江上本是无月黑天,高高伫立的巨神像更淹没在无际黑暗当中。
流云游移,一弯钩月横穿飞檐,常歌坐于青灰屋脊之上,锐利剔透的眸子直直看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1]小人之居势久见此浊世:《楚辞怨世》
第74章哗变他并非武陵白氏山河先生,而是前朝大周天子祝政!
什么楚王诏?常歌偏头问道,楚王被刺得笔都提不了,谁给你下的诏?
你是何人!敢在我宫城喧哗!中书仆射宋阳避而不答,反指着常歌,来人!速将此人拿下!
江盗自是认得常歌的,自然先憷上三分,而离得近的将领俯耳告知宋玉,这是楚国新封的建威将军。
楚国三军中,大半同常歌一道护过长堤,即使下令拿他,也无人执行。
僵持之时,常歌轻笑一声,竟主动飞身而下。
他背着手,凉凉扫视一周,而后踱着步子,挨个摸了摸三口棺材,淡淡道:宋中书这哭法儿新鲜,本将军头一回得知,这哭丧还能打包哭呢。
人群中有人险些笑出声,慌忙掩口捂住。
常歌挨个扫视江盗的脸,最后停在为首的大黑脸身前:哟,大黑脸,真是有缘。楼船上我想着这事儿复杂,将你押后再审,没想到这一押,却留了个祸患。
四围私语起来:刚宋大人不是说,此人乃司空大人所抓司空大人所赦么?怎么这人说是他所赦?
常歌回身,高声道:带上来。
听得哎唷一声,不知哪位将士推了一把,姜怀仁跟丢沙包似的被丢了出来,他揉了揉摔疼的腰,有人蓦然大喊起来:我认得他!他是那群江盗的军师!上个月在我这里赊的酒钱都还没结呢!
姜怀仁只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代我们黑哥先说句对不住,那酒钱我是没了,冤有头债有主,您找饮酒的黑哥去结吧。
店家和江盗俱啐了他一口。
见有人指认,姜怀仁当即接着竿子就往上爬了:哎黑哥,你既投奔了宋中书,竟也不拉我一把,真是枉称兄弟,枉称兄弟啊!
大黑脸气急,你你半天,尚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姜怀仁叹了口气,索性赖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我什么我?我本以为能投奔那司空大人,谁知那司空大人居然如此油盐不进!女人女人不要,钱银钱银不要,说着盛宴杀生不详,非要押后再审,还说什么一个都逃不了。早知道宋中书这么好说话,我费力气去讨好那司空大人干嘛!
宋中书脸上尴尬:休要胡说!
常歌唇角勾着丝薄笑:宋中书,都是空口一张,若他是胡说,你也差不了多少。他踱至上前一步的素服妇人面前,那妇人当即转脸,稍稍转过身子。
常歌只笑笑:程夫人方才说,自家夫君帮他人做事,日子过得是清贫简朴,是也不是?
程夫人只道:夫君一生清简,确是如此。
常歌面色一变:来人,速将程夫人拿下!
眼见楚军将士即将冲上前来,程夫人惊呼道:你为何拿我!
程夫人守节,着了一身素服,又不着点钗,大眼一看确是朴素。
常歌绕着她转了一圈,停在程夫人身侧,夫人身上这套素云锦着实稀罕,在场众人怕是看不出这东西的价值。这云锦只在金陵产出,且工艺复杂,云纹乃错综织锦而成,光线下更可显出不同颜色
他旋身夺了身侧楚军的火把,灯火一映,程夫人素衣之上竟如有彩光!
常歌将火把朝地上一摔:这东西贵重的很,被称为寸锦寸金。
你夫君过得清贫简朴,你这身衣裳,还有你身上别着的凤首白玉觽,耳上佩着的东海白濂珠,如何得来,究竟是偷,抑或是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