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事情搞砸了。
我以为,我在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易晟说。
沈和秋低着头,垂落的睫毛颤抖着,嗓音细软:对不起。
他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搅得一塌糊涂,什么也做不好。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沈和秋攥紧了手腕上的银手链,眼圈慢慢地红了,胸口漫上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
易晟看着沈和秋红起来的眼圈和紧紧抿住的嘴唇,沉声道:不许哭。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滴眼泪砸到了沈和秋白皙的手背上。
接着仿佛一发不可收拾了一般,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那蜿蜒在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滑过。
对不起对不起沈和秋手忙脚乱地抹眼泪,咬着嘴唇,一个劲地道歉。
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易晟: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盒,放在了沈和秋的身边。
擦一擦,别哭了。易晟拿小哭包没办法,又是哭又是道歉的,实在让人凶不起来,他语气不自觉地放轻,真是怕了你了,我难道很凶吗?
沈和秋捏着纸巾仓促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哭得都软成水:对不起。
不用道歉。易晟见沈和秋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脸擦得湿漉漉的,无奈地抽了张纸,俯身过去,耐心地给他擦眼泪。
你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易晟说,我只是想听你唱歌,仅此而已。
像今天这样的事,你应该只和自己想要的对象做,明白了吗?
沈和秋点头,声音里还带着点细细的哭腔:我、我明白了。
他低垂着头,手指把纸巾揉成了一小团:可是我现在唱不出歌了。
嗯,我知道。易晟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是会带动空气的震颤一般,让沈和秋觉得耳朵发痒。
沈和秋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易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所以在你能唱出来之前,晚上就来给我念念书吧。
今晚洗完澡,就来念。
易晟揉揉沈和秋的头:现在,先去吃饭。
你不饿,我也饿了。
沈和秋一开始不明白易晟怎么知道他没有吃晚饭的。
直到易晟笑着点点菜盘:一点没动,像是吃了?
易晟抬起手,袖口微微滑落,露出腕骨分明的一截手腕,银色的表盘在灯光下反光。
快九点了,怎么不自己先吃?
沈和秋脸红着,呐呐道:我想等您回来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以后不必等我,易晟眼眸微抬,看见沈和秋微红的脸,很轻地哼笑一声,吃饭吧。
菜已经被重新热过一轮,是易晟亲自动的手。
沈和秋有些意外,易晟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还偷偷地觑了对方几眼。
沈和秋饭量依旧很小,好在晚上刘婶煮的是粥,吃下去也更容易一些,但还是吃得不多。
还是吃不下?易晟扫了一眼,觉得沈和秋的饭量实在小得有些过头。
沈和秋不敢说是因为吃药,只小声说:我吃得不多
蛋糕呢?易晟问。
沈和秋握着筷子,茫然:嗯?
如果给你做蛋糕,会想吃吗?
沈和秋睁大眼睛:您、您会做蛋糕吗?
易晟含笑道:会啊。
要做给你吃吗?
沈和秋惊讶了一小下,还是摇头:我今天已经吃不下了
易晟遗憾道:那改日再说。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到了十点多。
沈和秋在房间里洗完澡,穿上睡衣去了易晟的房间。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沈和秋依言推门。
易晟刚洗完澡,身上拢着睡袍,睡袍的腰带松垮地系在腰间,前襟宽松地敞开,露出线条硬朗的胸腹肌,腹股沟的人鱼线隐没在束着的腰带里。利落的短发沾着点水珠,滴落在脸颊上,顺着滑到下颌。
房间里满是厚重的荷尔蒙气息,沈和秋猛地垂下头,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
怎么傻站在这儿?
头顶传来男人调侃的声音,大概是刚洗完澡,他的声音里裹着点慵懒的沙哑意味,勾人耳朵。
沈和秋懵懵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清澈地倒映出易晟的身影。
太近了。
易晟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掌撑在他的脸侧,随着阴影覆压下来的是洗完澡后独有的蒸腾水汽,烫得沈和秋觉得脸热。
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要跑出来了,让他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易晟语气散漫:别走神。
他把手里的书轻轻拍在沈和秋的头顶:拿好书,过来给我念。
沈和秋脸还微微红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呆愣愣地把头上的书拿下来抱在怀里,反应过来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易晟走到床边。
沈和秋在床边的软椅上坐下,这才翻开了书。
是本诗集。
易先生喜欢诗集吗?
沈和秋胡乱想到,心里紧张得不行。
最后一次在别人面前朗读,沈和秋记得应该是上高中的时候。
早读课老师总会让大家一起读那些需要背诵的诗词课文。
但那和单独读给某一个人听,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易晟靠在床头,给了沈和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做心理建设。
卧室的暖光柔和明亮,易晟能清晰地瞧见沈和秋微微蹙起的眉,眼睫低垂的模样乖顺讨喜,因为刚沐浴完,脸上还带着柔润的红晕。
他的视线顺着沈和秋的脖颈往下落,看见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顶端的睡衣纽扣,但却还是有一点红痕从衣领出蔓延出来。
大概是他亲的。
易晟的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下,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沈和秋慌张地捏紧书页,没留意易晟的注视,慢慢吸了一口气,很生涩地开口: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他念得磕磕绊绊,诗都被念得不像是诗,好在声音悦耳,倒也不让人觉得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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