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在T大读书的时候,的确有过不少女生追他,男生也有。只是那些人一旦知道他右腿残疾后,大半都望而却步,加上他性格冷漠疏离,几乎没几个人坚持得下去。唯一有个女生,他记得是哪个系的系花,追了他半年,他当时忙着准备建筑模型比赛,无暇分心想其他的事,便委婉地拒绝了对方。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却没想到某天晚上经过操场,听到那个系花和自己的闺蜜在谈论他:祁瑾然真的跟块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好烦
追不上就别追了呗,你要什么样的没有。而且他就算再好,也是个残疾人,你不会真的要跟个残疾人在一起吧?
我也没有很认真吧,就是觉得他脸好看,家世也好,毕竟是T大校草嘛,带出去多有面子。不过还好他拒绝了我不然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跟个残疾人谈恋爱,非得打死我不可!
哈哈哈哈哈,那你算是逃过一劫了,走吧,我们去庆祝一下!
瑾然,瑾然?发现祁瑾然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不知在想什么,闻远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说我们去吃湘菜,好不好?
祁瑾然从回忆中抽身,漆黑的眸子重变得澄澈明亮,他微微勾起嘴角,好啊。
快走到校门口时,闻远碰到了英文写作课的老师,一个六十多岁,戴着眼镜,满头银发的面目慈祥的老太太。
吴老师好。闻远赶紧跟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轻嗯了声,目光转向他旁边的男人时,神情极为惊讶。
瑾然?老太太在T大已经教了二十多年的书了,当年祁瑾然也选过他的课,对这个能写一手英文花体字,作文写得堪称完美的学生,老太太的印象非常深刻。
吴教授,真巧。祁瑾然对她也有印象,他当年准备出国时的推荐信还是老太太帮他写的。
您这个年纪应该退休了吧,怎么还在学校呢?祁瑾然有些疑惑。
我是退休返聘回来的,在家闲不住,就又回来教书了。吴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瑾然,你这种大忙人,怎么有空回T大了?
祁瑾然笑了笑,也不算忙,听说有篮球比赛,我正好没事,就回来看看。
吴老师点点头,满意地打量着他,又想起什么,热心道,瑾然,你也快三十了吧?结婚没有?
她有个远房侄女,刚考上了T大的研究生,家世和相貌都没得说,要是祁瑾然没结婚的话,她还真想给两人牵根红线。
祁瑾然瞥了旁边的闻远一眼,淡笑道,我已经结婚了。
吴老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笑着道,挺好,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呀?
祁瑾然长睫眨了眨,轻声道,不是姑娘。
老太太毕竟也是留过洋的,思想开放,加上国内同婚早就合法,听到祁瑾然跟同性结了婚,她脸上有片刻的惊愕,很快就恢复平静。
那也好啊,有个合适的伴就行,你这孩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太独了,不愿意交朋友。现在看到你成了家,我也就放心了。老太太说完,见一旁的闻远还傻站着,忍不住道,闻远啊,你那手字啊,写得跟螃蟹一样,有空买两副英文字帖,好好临摹一下,或者跟瑾然讨教一下,他的英文字可是写得比我的都好看。
好的,吴老师。闻远乖得不行。
老太太想了想,看着祁瑾然的脸,还是没忍住好奇,瑾然啊,你那个结婚对象,是哪儿的啊?干什么的呢?
祁瑾然笑了笑,他也是t大的学生。
老太太轻啊了声,眸中划过极大的诧异和惊喜,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认识呢。
您的确认识因为他也上您的写作课。您刚才还让他跟我讨教。
听到祁瑾然的话,老太太茫然了几秒,随即看向他身旁的闻远,脸色无比震惊。
原来你们她还以为这两个孩子只是单纯的好友关系,在一起散步而已,没想到他们竟然结婚了!
我跟小远已经领证了,婚礼在月底办,到时候也会给您发一份请帖,欢迎您来参加。祁瑾然语气恭敬。
活泼跳脱的闻远竟然会跟安静内敛的祁瑾然在一起?这两孩子的性格可是南辕北辙啊。虽然内心十分惊讶和疑惑,可毕竟是在学生面前,老太太还是维持了良好的风度和沉着的神情。
好,那我就恭喜你们了。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完,又转向闻远,小闻,既然你跟瑾然结婚了,那更应该好好跟他学学了。我希望看到你期末的时候字迹有进步,行吗?
闻远还没说话,祁瑾然已经替他回答,吴老师,您放心,我会督促他的。
闻远欲哭无泪。等老太太走远了,他轻呼了口气,试探地看向祁瑾然,瑾然,你刚才跟吴老师说会督促我,只是客套话吧?英文字真的很难练啊
不是客套。祁瑾然迈开腿往前走,又示意他跟上,回去了就给你买本字帖,你从26个英文字母开始,好好临摹。
别啊∥旁恫医幸簧,抓住祁瑾然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每天好忙,都没时间练字。而且我的英文字从读小学的时候就很丑了,真的练不好。
没试过怎么知道。祁瑾然扫他一眼,见男生漆黑的小狗眼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心底不禁软下几分,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闻远喜笑颜开,恨不得把他这句话录音。
在T大附近的湘菜馆吃了晚饭,两人便一起回了水榭居。刚走到别墅庭院前,闻远就发现一道不善的身影。
宁殊靠在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前,静静地看着两人。
瑾然,我等了你很久。
祁瑾然把闻远挡在身后,自己走上前,深黑的眸子盯着他,脸上带着克制的怒意和不耐。
你还来这儿干什么?上次在帝豪,我不是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吗?
宁殊自嘲地笑了声。他也知道他不该来,只是他心底还是有丝不甘,非要来这儿亲眼看到两人恩爱,才肯相信祁瑾然心底已经没有他。
我不是来打扰你们的平静生活,只是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我想回来取而已。
什么东西?祁瑾然记得很清楚,当初跟宁殊分手的时候,他让管家把所有和宁殊有关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他怎么可能还会有东西落在这儿呢?
我曾经给你画过一幅画,还记得吗?宁殊握了握拳,眸中划过一丝希冀,我一直以为,你留着它,是因为忘不了我。不然管家为什么没有把那副画还给我?
祁瑾然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他的确记得那副画,可是当时他也扔进纸箱让管家一起处理了,根本不可能还留在家里。
你的画的确在这儿。闻远走上前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宁殊,我想是因为那画像上画的是瑾然,管家不忍心,才没扔掉。
不可能!宁殊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冷冷看着闻远,你别在这儿自欺欺人了,瑾然留着那幅画,就是因为心底肯定还有我!
祁瑾然不和宁殊争辩,直接拨电话给管家,声音外放,让他解释当年的原委。问起杂物间那幅画时,管家的语调明显有些不自然。
少爷,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本来我是想扔掉画的,可那上面画的是您,又是宁先生的作品,价值太高了我没忍心扔,就偷偷放进了杂物间里是我太轻率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