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看了对面的那些围住他们的人一眼,沉默片刻,大狐狸。
景铄没接话。
段云深:有些时候,把累赘扔了才能走得更轻快你先别觉得我这话没良心,我认真的。
景铄只觉得段云深这话深深剜下他心头一块肉。
累赘?
原来这人也知道这话没良心。
段云深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诛心,但是他没有办法。但凡现在还能看到另一条路,他都不会这么劝景铄。
这样劝一个在乎自己的人真的很过分。
可是现在的他就只能看到两种结果,要么景铄被自己拖累死,要么景铄放下自己搏一线生机。
小阿狐还那么小,要人养的。
而且自己这模样,系统又不在线,实在是不像能活命的样子段云深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现在也是。
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为了护住一个马上就要变成的人,当然不值得。
段云深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有些不合时宜地玩笑心思。
如果真是如此,是不是该遗憾一下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那小狐狸崽子喂过奶算了,这种事情不遗憾也行,万一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被一个大老爷们喂过奶将来有心理阴影怎么办?
段云深靠着景铄走了一会儿神,嘴上说着让这人扔下自己先走,但是这时候手却还扒拉在景铄的身上。
心里想着再扒拉两秒就松手,但是两秒之后又两秒。
舍不得这只狐狸。
要是死了,就要一个人躺在这里等待腐烂了,再也没办法窝在大狐狸的怀里睡觉了,也不会从被窝里冒出头就有亲亲了。
这么一想,段云深近乎有点不管不顾地心想,要不就不放手了吧。同生共死就是幸福团圆大结局,两个人牵手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安家,阴曹地府也不是不行。
可是就是不行,他们去阴曹地府安家了,那小狐狸崽子怎么办?
段云深扒拉着人,舍不得。
这么好的狐狸,便宜别人了怎么办,自己占便宜还没占够,算起来和大狐狸认识的时间加一起都没到两年,好短。
想把他生生世世都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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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的功夫,段云深脑海里已经转过千万个念头,从理智的转到不理智的。
当他看到围住他们的人中终于有人壮起胆子冲过来的时候,段云深知道自己该松手了。
可就在段云深放下自己攀住景铄的手同一瞬间,景铄就将他揽得更紧了一些。
景铄突然道:云深还记得我的遗书吗?
段云深愣住。
景铄:现在的云深与那时的我有何不同。
景铄的刀挡住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明明语调平稳,但是却似乎暗藏着凌厉,我不会松开云深,但云深若执意如此,我会生气。
段云深:
段云深想起当初约好与景铄一起出宫游山玩水,可自己却在出宫后看到了景铄的遗书的心情。
大家约好了一起走,但是当要陷入危险的时候,那个人却以爱为名将你推了出去,准备独自赴死这叫做自私,它的本质是你用你以为的好去对待别人,却未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当两人付出的情感是对等的前提下,这样的做法比贪生怕死更卑劣。
当回忆起看到那份遗书的心情段云深突然明白了什么,重新伸手搂住了景铄,抱得死死的。
谁要跟没良心的狐狸做一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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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起头进攻的人,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原本就是一个包围圈,这时候刀光似乎变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好像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从这墙内逃到墙外。
景铄不是大罗神仙,他是个凡人,而且是个已经快要精疲力竭的凡人。
段云深抱着人,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太虚弱了,连独自站立都没有力气。
若是能变成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甲就好了,把他的大狐狸罩起来,而不是让他为了护住自己而受伤。
每一次有锋刃靠近景铄,段云深的心就仿佛针扎一般,痛苦且无奈。
如果自己不是如此虚弱。
如果自己不是如此手无缚鸡之力。
如果自己可以不再拖累自己的狐狸。
如果能有什么方法,让自己也帮上忙。
他察觉到景铄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自己的狐狸已经撑了很久了,在自己醒来之前。
要是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去保护他,而不是被他保护。
执念在悄悄膨胀,心灵好像变成了一个快要被撑破的容器。
在无人看到的血衣下,那支杜鹃花与小黑蛇的刺青慢慢显现出来。
小蛇绕着杜鹃花枝缠绕了一周,然后自行离开了花枝,开始在后背游走。
与此同时,杜鹃花开始褪色,原本还算艳丽的红就好像突然黯淡了下来,萎了色。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灼痛,没有幻觉,没有昏迷。
段云深的眼睛突然沉静下来,就好像原本在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情绪都褪去了,变成了幽深又寂静的墨色寒潭。
景铄察觉到段云深再次松开了抱住自己的手,他以为段云深又起了让自己丢下他的心思,忍不住皱起眉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刚刚还仿佛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的段云深突然自行站稳了,并且在下一刻离开了他的怀抱。
另一个段云深苏醒了。
胡三钱曾说,蛊毒控制下的人会变成一个遇人杀人遇鬼杀鬼的怪物,力大无穷,武功卓绝,不死不灭,谁也拦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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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若阳的人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此处血流成河,脚下泥土踩下去就会冒出猩红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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