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允许贫道给太子妃殿下号一号脉?国师问道。
暮天阔点了点头,上前亲自扶着楚沉的手腕。
国师伸出两指搭在楚沉腕间,片刻后开口道:大概是蛊虫过于躁动,扰得胎儿疲惫不堪,所以这才少了胎动。而这几日胎儿并非毫无动静,只是因为疲惫动的不厉害,所以楚沉很难感觉到。
当务之急,安抚住蛊虫才是最紧要的。国师道。
否则继续下去,胎儿只怕会有危险。
孤该怎么做?暮天阔问道。
国师想了想,开口道:贫道也拿不准,只能试一试,请殿下着人取一柄匕/首过来。
暮天阔闻言吩咐人去取了匕/首,便闻国师又道:蛊虫以血养之,如今它在胎儿的体内,胎儿又在太子妃殿下/体内,所以只能试试以血哺之,或许能起到安抚的作用。
暮天阔闻言恍然大悟,若是将他的血喂给楚沉,那么他的血便可以间接地接触到胎儿,说不定真的能对蛊虫起到安抚的作用。念及此,暮天阔伸手扶起楚沉,让对方倚在自己怀里,而后拿匕首划伤了手腕,将血滴到了楚沉口中。
温热的血液不断流出,血腥味很快充斥了楚沉的口腔,他虽然昏睡却并非毫无知觉,只见他拧了拧眉头,初时有些抗拒,但很快便适应了那个味道,而后下意识将口中的血吞了下去。
没过片刻,暮天阔便觉得心口一跳,他感应到了胎儿的反应。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按在楚沉小腹上,很快便觉掌心一动
果然有用。暮天阔又惊又喜的道:孩子还活着。
暮天阔伸手搂住怀里的楚沉,心中又是喜悦又是后怕。
今天若非楚沉一念之差,他险些亲手害了这个孩子的性命。暮天阔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只觉得今日的一切便如一场噩梦一般,好在有惊无险,不然将来他恐怕永远都无法面对失去这个孩子所带来的懊悔。
既然此法有效,殿下可每隔十日以血哺之,想来可安抚住蛊虫,保胎儿无虞。国师朝暮天阔道。暮天阔闻言点了点头,亲自将国师送出了东宫。
到了宫门外,国师突然驻足,朝暮天阔开口道:方才贫道在太子妃的脉象中,窥得一种十分玄妙的异样,太子妃命格十分离奇,非常人之态。
你这话什么意思?暮天阔问道。
但愿是贫道多虑了,告辞。国师说罢朝暮天阔行了个,便上了马车。
暮天阔素来看不惯国师,今日对方帮了大忙,他自是感激。但国师这番用意不明的话,却让他心里十分不悦。当初在大楚京城之时,国师就百般阻挠他对楚沉的心意,不惜连下毒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实在是下作的很。
如今暮天阔已经和楚沉成了婚,对方言语间还是颇有深意的样子,这让暮天阔很不高兴。
当夜,暮天阔紧张得几乎一宿没怎么睡。
他躺在楚沉身边,夜里时不时便伸手去摸一摸楚沉的小腹,直到确认胎儿安然无恙,他才会暂时放心。但过不了多久,他心中又会生出焦虑,如此反复,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搂着楚沉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楚沉醒过来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米香。
暮天阔早早地起来给他熬好了粥,以便他一醒过来便能喝道。
醒了?暮天阔守在榻边,见楚沉睁开眼睛,便一脸笑意地拉着楚沉的手放在对方隆起地小腹上。片刻后,楚沉便觉掌心微动,那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胎动。
他没事了?楚沉又惊又喜的道。
嗯。暮天阔扶着楚沉起身,一边帮他洗漱完换了衣服,一边将昨晚的事情朝他说了一遍。
楚沉皱了皱眉头道:怪不得我昨晚做梦都梦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
孤的血你还嫌弃吗?暮天阔笑道。
楚沉拉起暮天阔的手腕看了看,伤口已经包好了,看不出什么。而且暮天阔底子好,放这点血压根觉不出来,就连面上都没见苍白之色,想来再多来几回也承受得住。
昨日幸亏你没听孤的话。暮天阔一脸愧疚的道:孤险些便亲手害了咱们的孩子。
这笔账给你记着,改日你得还回来。楚沉一边喝着粥一边道。
暮天阔道:你想要孤怎么还?
现在没想好。楚沉道:等将来有需要的时候,不管我朝你提什么要求,你都不能拒绝。
暮天阔心里高兴,别说楚沉提一个要求了,就是提一百个,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东宫前些日子一直笼罩在阴霾之中,许久没像今天这么松快过了。
暮天阔在家里陪了楚沉大半日,午后总算是得空去了一趟衙门。这几日暮天阔一直不见踪影,众人都颇为不习惯,今日见他总算露面,才纷纷松了口气。
衙门里堆了好多差事要请他拿主意,先前整建户籍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因为此事是他和裴文曜主持的,而裴文曜又是武官,自然将许多重要的决定权都压给了暮天阔。若是他继续不出现,衙门里的人也该急坏了。
况且此事关系到王城将来的治安,再加上是楚沉提出来的,暮天阔一直颇为上心,不愿敷衍,当日他在衙门里一直待到天黑才将积压的公文批完。
出了衙门之后,暮天阔去街角的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楚沉如今有孕,嘴挑,又不愿太麻烦人,所以经常没胃口的时候吃的就很少。暮天阔也是无意间买过一次点心回去,发觉他喜欢吃,但东宫里的厨子做出来的又不合他胃口,所以暮天阔得空便会买一些回去。
暮天阔带着点心回了东宫,一进寝殿却没看到楚沉的身影。
他跨进内殿的时候,见重阳守在一旁,下意识问道:太子妃呢?
重阳接过他手里的点心道:天黑就睡下了。
暮天阔闻言一怔,大步走向榻边,果见楚沉又昏睡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暮天阔顿时像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般,看着昏睡的楚沉,只觉得一颗心正在慢慢朝着黑暗中下沉,摇摇晃晃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却没想到孩子虽然保住了,楚沉却依旧没有好转。
太医来看过了吗?暮天阔问重阳。
看过了,说脉象很平稳。重阳开口道:孩子也很好,殿下睡着之前,还说能感觉到胎动。但天一黑,殿下就说困,和前几日一样。
暮天阔握着楚沉的手在榻边坐了良久,而后吩咐重阳守着楚沉,自己连夜进了宫。
国师住的地方是在皇宫里单独辟出来的一处宫殿,暮天阔从前甚少过来走动,对这里十分陌生。但他一踏进去,便觉这里所有的陈设和装潢,都和国师那个人一样,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国师看到暮天阔登门似乎并不意外。
昨日你朝孤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暮天阔开口问道:你昨晚就知道,太子妃不会彻底好起来,是吗?
贫道虽是修道之人,但自然万物玄之又玄,并非所有异样贫道都能破解。国师开口道:太子妃病了已有数日,想来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依贫道之见,并非是太医们无能,而是太子妃殿下的病或许并非药石可医。
暮天阔沉声问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