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前对着麻袋踢了一脚,警告道:别闹了,再闹把你烤了!
陆家军的规矩你忘了,不可虐待俘虏。从帐子里出来的那人沉声道。
是,小侯爷。那人说罢上前将暮天/行扶起来,还伸手拍了拍麻袋上的泥。
方才那从帐子里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定南侯之子陆璟。
咱们这位陛下当真是放心不下我,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派人跟着咱们。陆璟说罢看了一眼被套着麻袋的暮天/行,冷笑道:明日一早便将人放了吧,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没什么大罪过。
麻袋里的暮天/行早已听出了陆璟的声音,他这会儿又着急又委屈,偏偏说不了话,只能拼命挣扎想要引起陆璟的注意。
实际上自从过了京城之后,他就一直有一种感觉,陆璟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不过他从前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这感觉到底是他日有所思,还是当真来自朱丝的感应。
今夜,那种感觉尤其强烈,几乎到了让他无法入睡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冒险过来一看,没想到竟真的是陆璟。
只可惜,他万万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个样子,人都到了眼前,却不得相认。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知道外头就是陆璟,陆璟却并不知道装在麻袋里的人是他。
呜呜呜暮天/行努力挣扎,喉咙里不断发出声音。
旁边的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但念着陆璟在场也不好发作。
陆璟这人素来好相处,在军中之时虽严格却不暴戾,即便对待战俘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这一来与他的性情有关,二来陆家军向来治军有方,定南侯更是对部下极为约束,这才形成了陆家军上下都颇为严正的风气。
不过这位陆小侯爷,别的都好说,就是爱开玩笑。
这不,他喝了两口酒有些上头,起身走到那麻袋跟前蹲下,一脸笑意的道:小兄弟,你一直呜呜呜的是想陪我们兄弟们喝几杯?
呜呜呜暮天/行隔着麻袋挣扎道。
咱们陆家军虽大度,但酒有限,这一路去南郡还长着呢,你若是想喝回京城复命之后再喝吧。陆璟开口道。
暮天/行又急又怒,拼尽全身力气撞向了陆璟的怀里。众人大惊,陆璟却好整以暇地将人揽住,笑道:小兄弟这么急着对我投怀送抱啊?看来我风流的名声,咱们京城的弟兄们也都知道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陆璟平日里油嘴滑舌惯了,这种玩笑在他嘴里出来丝毫不让人惊讶。实际上,小侯爷从尧国回来之后,已经收敛了不少,这段日子甚少见到他说笑,今日想必也是喝了点酒,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借口调笑几句,给众人解解闷。
暮天/行甚少受这等委屈,如今急怒攻心,气得险些吐血,心口都有些发疼了。陆璟扶着少年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经意落在少年腰间,觉察到少年单薄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微微有些颤抖。
他心口一滞,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黯然地起身道:别怕,没人会伤害你,明日一早他们便会放你离开。暮天/行大概是气急了,也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不再做声。
陆璟转身刚要进帐子,皱了皱眉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与此同时,林中跃出一个人影落在了他面前。
众人纷纷起身打算拔刀,陆璟却抬手一挥,看着来人问道:林东?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东方才在树林里暗中观察时已经认出了陆璟,这才现身,他四处看了一眼,开口道:十十少爷失踪了,我在找他,想问一句陆小侯爷可曾见过他?
小鬼头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陆璟一脸心急的问道。
林东开口道:不到两盏茶的工夫,他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陆瓃心念急转,转头看向了地上的麻袋。
林东也反应了过来,两人同时上前将麻袋扯开。
便见暮天/行双目通红,满脸泪痕,头发凌乱地散开了,看起来狼狈又委屈。陆璟一见到他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伸手想去抱他,暮天/行却扭了个头,一脑袋扎在林东肩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林东尴尬地看了一眼陆璟,开口道:我们少爷,可没受过这个委屈。
陆璟抬起的手还悬在半空,他看着暮天/行瘦削的肩膀,手伸过去却迟迟不敢落下,最后只得低头帮暮天/行解开了绳子。
暮天/行养尊处优,虽然经常挨暮天阔的打,但暮天阔极有分寸,打的都是肉多的地方,且更多的时候都是虚张声势,所以说到底他也算是细皮嫩肉了。如今被陆璟的手下粗暴地捆了一遭,再加上他这一番挣扎,白皙的手腕都磨得有些出血了。
陆璟见状一颗心揪得生疼,但暮天/行连哄人的机会都不给他,抵在林东肩膀上闷声道:带我回去找九哥。
是。林东尴尬地看了陆璟一眼,将暮天/行背在背上,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陆璟立在原地好半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绳子,那上头还沾着暮天/行手腕上的血迹。
小侯爷陆璟的手下一脸惶恐的低声道。
别跟我说话!陆璟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提步朝着林东和暮天/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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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晋江独家发表
破庙里,太医帮暮天/行手腕上擦伤的地方上了药。
暮天/行已经哭完了,但显然火气还没消,背对着门口一言不发。
暮天阔将楚沉安置好,吩咐了重阳守着,给陆璟使了个眼色,把人叫到了外头。
此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他莽撞。暮天阔一句话给今晚的事情定了性。
陆瓃一脸内疚的道:怪我。
暮天/行隔着黑夜,都能摸摸索索找到他面前,他只隔了个麻袋,竟然也认不出来对方。陆璟与暮天/行相处良久,对暮天/行的心性颇为了解,他知道对方看起来大大咧咧,有时候看起来还挺厚脸皮,但实际上他内心十分敏感。
只是有时候为了掩饰这种敏感,倒让他显得对凡事都无所谓似的。
暮天阔挑了挑眉,不想继续争辩这个话题,便开口道:长话短说,楚沉的身体出了些问题,我们要去牧州一趟,恰好路过这里。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沉怎么了?陆瓃问道。
小侯爷往后可以不这么叫他吗?暮天阔道。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偏偏陆瓃一直不自觉。
陆璟闻言忙道:我一时着急他,怎么了?
暮天阔简单将楚沉如今的状况告诉了陆璟,不过隐去了许多细节,而后问道:你呢?
我拒绝了和五殿下的婚事,太子不大高兴,再加上之前在王城逗留的太久,他对我意见不小。陆璟苦笑道:这次原本没这么容易过关的,结果京城附近有个粮仓被烧了。那处粮仓存放着附近州府的存粮,被烧之后百姓大乱,太子为此事颇为头疼,反倒顾不上我了。
暮天阔闻言开口道:怪不得我们来的路上,见到了那么多流民。
陛下如今日日辍朝,太子只想着笼络兵权,也无心朝政陆璟叹了口气道:我父亲将陆家军的半块虎符给了他,换我们父子俩可以回南郡。
暮天阔一愣,问道:所以陆家军以后的兵权,归楚骁了?
没那么容易,否则怎么会叫陆家军呢。陆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