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惴惴不安,她总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果然,回了修竹园后,便见五老爷打发走了身边所有侍奉的人,连常拓都支开了,只留了她一个下来。
说吧。傅灼转身落座后,这才抬眸定看着面前盈盈而立的女子,他语气略严肃道,说出你心里真正的盘算。
在老太太身边侍奉,秋穗堪称得上八面玲珑这四个字。但到了傅灼这里,秋穗不免也局促起来,再没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府上的侍婢奴仆中没人不畏惧五老爷,秋穗自然也不例外。
秋穗一边心中斟酌着要怎么说,一边也犹豫着要不要跪下来回话。只是她才本能的曲了点膝,便听坐上位的人道:站着说!冷厉的三个字,是对她下达的命令。
秋穗本能就应了个是字,而这会儿也因紧张和纠结,后背冷汗涔涔,早湿了里衣。
傅灼最擅的就是察言观色,见她如此,心下便更是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会儿也没再急着厉声逼问,而是改了态度恐吓道,若你如实说了心中盘算,我念在你还算实诚的份上,或还能给你留一条路。若你仍心存侥幸加以遮掩隐瞒,甚至是诓骗,那我告诉你,你也休想再留在府上。
休想再留在府上,自然不会是大发善心还了她身契放她回家,而是将她发卖出去。或是更残忍一点,将她卖去那等肮脏不见天日的地方,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秋穗不敢去赌他是不是真会这么做,她眼下好像也只有坦白从宽这一条路可走了。
若奴婢说了实话,郎主可会也替奴婢考虑一二?秋穗壮胆问。
傅灼身子微微后仰,背倚着圈椅沿壁闲适而坐,他目光则如阴森的冷箭般,仍落在秋穗身上,只是说话的语气没方才那么严厉了。
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傅灼气势泄了些,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
秋穗定了定心神,重拾了理智和胆气。
奴婢的父亲是秀才公,因当年出了场意外,家中急需钱用,奴婢这才自作主张,卖身到了侯府。十多年过去,家里已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如今奴婢年纪也大了,家里人便期盼着奴婢能赎身回去。老太太怜爱奴婢,舍不得放奴婢走,便想着要送奴婢到郎主院中来。
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抬眸朝上位看去,是想探一探他此刻的神色和反应的。却什么都没探出来,见他森冷的眸子仍在盯着自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秋穗忙匆匆收回目光,敛神屏气,又继续说下去道:奴婢想着,若能来郎主院中侍奉,那奴婢的身契就是握在郎主手中了。郎主对奴婢没有感情,届时只要奴婢勤恳本分,表现得好,求个恩典,想来郎主也能答应。
傅灼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说:你想赎身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若不能来我身边伺候,不是正好吗?如此,老太太想继续留你在府中的理由也就没有了。你又何必非得多此一举,多绕这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