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提起紫毫笔,蘸了墨汁在卷案上做了批注。一边勾勾画画,一边问秋穗: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秋穗摇了摇头,但见他并没在看自己,于是忙开口说:奴婢没有什么心事。
傅灼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看回了案卷,翻了一页,这才道:没有心事就好。傅灼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梁晴芳不再登门的事而懊恼,梁晴芳和他的婚事不成了,她离家的计划自然也就不能成。
但既她不愿说,傅灼自然也不戳穿,只是说:秋天到了,想郊外的景色应该不错。过几日我要离京去郊外一趟,你若不怕吃长途跋涉的苦,就收拾收拾,到时随我一道去。
秋穗自然不怕吃苦,而且随郎主出公差,贴身照顾他一应生活起居,也是她的分内之事。所以秋穗连想都没想,忙就蹲身应了下来。
是,奴婢到时候定侍奉在郎主身边。
见她并没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傅灼不免又侧头朝她望去一眼。想着这几日她心情不好,难得能有一件让她高兴点的事,傅灼索性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因是办公务,所以到时候你兄长也会跟着。
秋穗这才明白郎主真正的打算,她心中十分感激,于是忙又谢恩道:奴婢多谢郎主眷顾,郎主待奴婢兄妹如此之好,奴婢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郎主才好。
如何报答傅灼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她既提到了,傅灼不免也真当回事思索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后,傅灼问:你真想报答?
秋穗是认真的,但对上他那双眼睛时,秋穗突然有些迟疑了。秋穗自然是谨慎的,她可以报答,但却不是为了报答主家的恩情她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所以为了不叫郎主一会儿又钻她话的空子,秋穗认真想了想,严谨了自己的措辞,道:郎主待奴婢兄妹这么好,奴婢想报答恩情的心是真的。但奴婢一介女流之辈,能为郎主做的事也有限。郎主想奴婢做什么,不妨说出来,若是奴婢能做到的,奴婢定在所不辞。
傅灼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有顾虑在,所言谨慎,也是为她自己留了退路。
傅灼自己就是个思维极缜密之人,凡事总会想得周全。所以对秋穗的率性、坦诚,和严谨,他也是心有赞叹的。
这样聪慧的女子,总比草包绣花枕头要好。
时间处得久了,傅灼也越发能理解秋穗想赎身回家的心情。这样的女子只是逼不得已才卖身做的女奴,她也的确不该一辈子就被这样的一个身份给禁锢着。
有些鸟儿适合翱翔在天空,你若关它在鸟笼,它反而就没了生气。
人亦是如此。
梁晴芳没再来过傅家,秋穗也再没在傅家见过她。但这日,秋穗却意外的在提刑司衙门门前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