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挨个握手泪别了一番后,拉了春禾到一处单独说了话。
春禾这些日子清瘦了些,只是秋穗只眼瞅着她消瘦下来,却再不见她对自己诉苦。秋穗很想关心一下她如今的近况,可每每带了话头去了庄少康那儿,也能被她再继续把话头绕开。
很显然,她是不想说这些的。
既是不想,秋穗也不好强行插手去管人家夫妻间的事,只能不再过问。
只是如今她要走了,怕日后万一春禾被欺负,她却连个诉苦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怕她会想不开。所以秋穗临别前,不免要交代她一番,道:那日同姐姐说的话都是真的,并未诓姐姐,我是真的想日后再回盛京城开个酒楼。等我哪日真成了,姐姐若也厌倦了府里的生活,就来帮我的忙。
春禾听着,跟着笑起来:我知道你一定能成,那我就等着你飞黄腾达后带我飞了。
秋穗十分郑重点头道:一定。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秋穗希望即便是她离开了侯府,日后春禾也还一样能拿她当姐妹待。万一真遇着了什么难过去的坎儿,她希望春禾能同她说。
你我相识一场,又说得投契,是命里有缘分。嘉哥儿可是我外甥,日后你教他说话时,可万要教他怎么叫姨母二字,也要告诉他,有我这么个人在。你和嘉哥儿若有任何事,随时可给我来信,万不要断了联络才好。
春禾忍泪,不住点头。
秋穗笑着替她擦泪:我答应了老太太,以后每年都回来给她磕头请安,所以,你我再见不过是数月之事。我日后若有过不去的坎儿,定会告诉你,还指望你帮我排解呢。
春禾懂秋穗这一番话的意思,她是在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论生活中发生了什么,都要把她当成亲人来哭诉。她身边的亲人,就算一个又一个的抛弃了她,她也不会。即便日后不在京中了,她也可给她书信向她诉苦,找她排解。
可正是因为懂,所以春禾心中才更难受。
她舍不得她走,可又真心为她能获得自由身、能回家同父母团聚而高兴。
还记得我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春禾哽咽着,突然提起这个,那年初进府时,我听你说你叫秋穗,便觉得你这名字又好听又有寓意,所以我便比着你的名给自己改叫了春禾。老太太还夸我呢,说我虽未读过书,但比着别人名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倒不错。
之后我想认字读书,你闲暇时候便会教我。能识些字是真好啊,如今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我能有今日这样,其实多亏了秋穗你。若无秋穗像指路明灯一样在前头引领着她,就凭她闷闷的性子和再普通不过的资质,是万做不到老太太身边一等婢女这个位置的。
又哪里还能有如今这样的体面呢?